顾盼月丝毫顾不上自己，她扑到桌边去，冷不防就抓住了顾修瑾的手。
茶壶里的水洒了一桌。
顾盼月方才抱他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的身上，没有以前那么暖和了，而他的腰身也更清瘦了些。
现在他的手温温凉凉的，也没有以前的热度，她又够着身子去摸顾修瑾的脸，和她看见的一样瘦削。
顾盼月就禁不住细细颤抖了起来，听顾修瑾紧绷着声音在问：“顾盼月，你在干什么？”
顾盼月手放在他脸上，不甘心就这样收回去，带着哭音道：“二哥，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子的……为什么，为什么瘦了这么多？为什么精神也不好了，他们说你状态也不对了？”
顾修瑾把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去，道：“我没事。”
顾盼月站在他身后，两人沉默对峙了很久。
后来顾盼月才沙哑地开口问：“是那千色引吗？”
她最怕顾修瑾会回答是。
顾修瑾依然没答她。
她自己擦了一把眼角的泪，又自顾自道：“楼爷爷给你开的那药，说是要服用一个月是吗？现在一个月早过去了，楼爷爷说千色引是慢性药，一个月后你只要有意志力控制不再碰它，慢慢就会没事的。”
顾盼月看着顾修瑾的背影，再问：“二哥，你还在碰那千色引吗？”
她有些控制不住，快步走到顾修瑾所在的榻几那边去，抓着他的衣襟，哽咽着道：“楼爷爷还说，那东西久了会侵蚀人的身体的，会把人拖垮的。我原以为你只是受伤需要静养，我以为你正一天天好起来，可是你闭门不出却把自己弄成了这样！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会使你变成这样……”
顾盼月凑近顾修瑾，几乎是嘶哑地低吼着：“你回答我，到底是不是千色引！”
顾修瑾终于肯看着她的脸，看着她因为自己哭得眼泪汪汪的模样。
拥有再强的意志力又如何，再强的意志力也抵抗不住他想要得到一个人的欲望。
顾修瑾道：“看见我现在这副样子，让你很失望？你若是失望，就不要硬逼着自己来看。”
顾盼月往后踉跄两步，哑然道：“这么说，你承认了是吗？”
一阵子之前，顾盼月来顾修瑾房里的时候，便在他房间里闻到了一股隐隐的药气。当时她信了他的话，以为是他服药过久身上所沾染的。
可是现在她不信了，她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药气。
顾盼月猛然凑到顾修瑾身上闻，又在他的房间里闻。她循着那股气味，找到了桌几下的抽屉，当即就打开来看。
可是只草草看得一眼，便被顾修瑾突然伸手给抽了回去，砰地一下，抽屉紧紧合上。
顾盼月愣愣地看着顾修瑾，里面有一个个的药瓶，其中一只药瓶横倒着，瓶塞没有塞稳，约莫是他不久前才将将服用过，里面的一粒粒药丸洒了出来。
就是那股药气，她认得的。
在药谷时，楼爷爷给顾修瑾用千色引时，她在旁边闻得很清楚。
眼下那一粒粒的药丸，不是别的，正是以千色引所制成的药。
顾盼月脸色煞白，定定地盯着顾修瑾，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为什么……你这里会有这么多千色引？你一直以来都在服用它？”
他从哪里弄来的不重要，只要是他想，他总有办法能够弄到的。
可是顾盼月却万万没想到，顾修瑾不仅碰了这东西，而且他还有这么多。
她清晰地记得楼千古也说过，它会让人产生幻觉，沉溺其中出不来。浸得越深越无法自拔，容易上瘾、难以戒除，直至身体被拖垮。
顾盼月终于哭出了声，“二哥，你不是好了吗，为什么还要用这个东西？它是有毒的你不知道吗，说好了等你毒解伤好以后就再也不碰它了……
“楼爷爷说只要有足够强的意志力就能够控制的啊，二哥，你意志力一向那么好，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第111章 是你自己不肯走
顾修瑾看着她，问：“是不是所有的事，你都以为可以用意志力去控制？就是可以，有的事或许也不想用意志力去控制。”他侧开头看向窗户的缝隙外面，冷漠地道，“顾盼月，现在你弄明白了，你可以出去了。不然一会儿晚了，或许再来不及了。”
可顾盼月根本听不出他话里的警告意味，道：“二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想实现的愿望，特别想得到的东西，或者特别想达到的目的？”
只有有了想得到的想实现的，才会放任自己沉迷进去，因为千色引产生的幻境里一切都可以帮他实现！
不然那么害人的东西怎么叫做千色引呢。
正是因为千丈红尘，形形色色！这其中的诱惑，又有多少人能够抵抗得住？
顾盼月道：“二哥，你想要得到什么，你可以去努力，去争取，靠幻觉一时麻痹自己算什么！”
顾修瑾问她：“你确定你想知道我想要得到的是什么吗？”
不等顾盼月回答，他从椅榻上起身，一步一步向她走来。他道：“若是在短时间内可以实现的，我还需要这幻境做什么？”
他站在她面前，幽幽地一字一顿道：“就是因为，在短时间内，我得不到。”
顾盼月忘记了呼吸，或者说她整个人都被顾修瑾的气息所包围笼罩，让她窒息得透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