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妃欲言又止,想说倒也不用惧怕皇后,她毕竟是个小辈儿,再说她与太上皇后相交多年,从名义上她还是皇后的叔母。
端王又怎不知妻子想说什么,道:“你不懂,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与三哥关系亲近,那是我们之间的交情。如今是陛下为帝,就不说我,以后颉儿和塘儿都要仰仗他们皇兄,你又不是不知纪家的男人出情种,看陛下这样,怕是也把皇后放在心尖上,你又何必为此事恶了她,平白为儿子们日后埋下一层隐忧?”
若说朝堂之事,端王妃自然不懂,可提到她两个心肝宝贝儿子,那是让她做什么都行。
见此,她也不再反对了。
端王又说:“既然要做,就要把场面做得体面,一会儿我就进宫,向陛下替颉儿求娶此女,事情就这么办吧,想必皇后娘娘的手腕,定然也是大方体面,顺遂和美就好。”
另一边,听姑娘说要代父收她做义女,银屏何止是瞠目结舌,简直匪夷所思到极点。
“自打你来家里后,就不愿提以前的家和以前的姓氏,如今都做了官,还是如此。既然不喜,那不如就姓颜,我颜府嫁女儿出门,自然要让她风风光光,不落人口舌。”
对于银屏以前的姓氏,她从来不提,权当没有,哪怕是做了女官,也是如此。以至于许多人还以为她本就姓银,其实并不是。
如今若她被颜世川收做义女,就相当于是皇后的义妹,有了这一层身份,就不存在是婢女出身,配不配得上端王世子的问题了。
“姑娘……”
银屏又哭了,手忙脚乱地擦着泪,也不知该如何才好。
颜青棠安抚道:“好了好了,快别哭了,咱家本就人丁单薄,若是爹在天之灵,想必也是极为高兴的。”
端王世子回京的风波还没平息,紧接着又被皇后收义妹,端王府和颜家即将联姻的消息席卷。
此事在京里算得上是大事了,毕竟盯上端王世子的人家也不少,却万万没想到又被颜氏女抢先一步。
对于银屏的身世,众人还是有所耳闻的,知晓她原是皇后贴身丫鬟,做账房出身,后去了苏州海市及税司,再之后又做了女官。
可再是议论纷纷,宫里的态度摆在这,如今端王府和颜家联姻成了定局,也没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非议银屏的出身,顶多是私下里说道一二。
但只要表面没人敢说就成。
由于纪劼急着成亲,而且两人成亲后还要回广州,于是一切只能匆忙行事。
这边众人都忙着过年节,那边端王府和宫里快忙疯了,还要为二人筹备婚礼。其实主要还是端王府那,颜家这边颜青棠只用为银屏准备一份嫁妆就好。
打从素云成亲之时,颜青棠便有计划地在为银屏和鸳鸯准备嫁妆,反正有备无患,东西放在那也不会坏掉。
这是纪景行登基后的第一个新年,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正月初一乃元日,有大朝会,各国番邦使节也在此时入宫朝圣了,纪景行顺势改元,年号隆泰。
颜青棠由于临近产期,身子笨重,除了初一那日接受众命妇朝贺外,之后再未露面。
纪劼和银屏大婚日子定在正月十八,也算是凑了年节和上元节的喜气。
也就是过了这天,即将临产的颜青棠发作了,诞下了她与纪景行的第二个孩子。
“娘娘到底怎样了?”
素云挺着肚子,匆匆而来,她身边跟着个亦步亦趋的男人,一副生怕她摔了的模样。
素云见都到了凤栖宫,丈夫还是这副模样,忍不住嗔道:“我都跟你说了,我不会摔,怎么会摔呢?”
暗锋瞅了小妻子一眼:“外面雪都未融,你走得这么急。”
“宫道上早有宫女太监撒盐除冰,怎会摔?”
“偶有薄冰一二,除不掉。”
一旁的鸳鸯,被二人酸得牙疼。
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那边刚来了一对,这边又来了一对,是不是欺负她至今还留在娘娘身边不愿嫁?
“陈女医说娘娘无事,大概还得一两个时辰才能生。”
提及娘娘,素云顿时顾不得丈夫了,忙随着鸳鸯一起去了内殿。
至于暗锋,他只能留在外面,于是便去偏殿与坐那喝茶的纪景行、纪劼一处。
过去了一看,果然还是熟悉场面。
他那位主子看似平静得很,实则早已慌得不行。
一旁,同喜正躬身收捡几上碎了的茶盏,再看一边托盘上,还有几个碎了茶盏,同福在一旁没说话。
至于其他人,大概早就吓得都下去了。
暗锋也没做声,在纪劼身边寻了张椅子坐下。两个男人互看一眼,又往那边看了看,想的都是同样的问题,等她生的时候,自己会不会也是这般?
内殿中,地方虽不一样,但场面大致相同。
颜青棠正被几个宫女拥簇着,围着内殿慢慢走。
不过不同于之前在苏州那次,这次要轻松多了,气氛也十分放松,还能有说有笑的。
见此,素云松了口气。
银屏也在。
也是巧了,昨日她大婚,今日入宫谢恩,恰巧就碰见娘娘突然发动,于是便留着没走。
“看看你们,一个新妇,一个挺着大肚子,留在这里陪我做甚?都回吧,免得你们害怕。”又走了一圈,颜青棠站定下来,分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