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姝看向殿门,“请姑姑进来。”
凝霜福了福身子,便从身后侍女端着的盏托上拿过一个青绿色小瓷罐。
“娘娘,这是大长公主特意交待奴婢送过来的舒痕蜜脂,待伤口稍加愈合时便可涂了,止痒生肌,不易留疤。”
“有劳姑姑替我谢谢大长公主的心意。”
“是,此次所幸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云九也得力,才是及时诛杀了那等包藏祸心之人,君上和大长公主必会借此好好整顿一番后宫,还请娘娘安心养伤。”
盛姝并不惊讶,只管应下。
回宫时的马车上,燕北骁就跟她提及了此事。
他一本正经的告诉她,无论作为从前的质子,还是如今的君主,他都不能一直靠着他人保护。
很早以前便就一直在暗地里苦练,多年来才掌握了这般隐秘的防身之术,袖口内随身都藏着一把离宫之时,父王送给他的利刃。
是以才能一击毙命,精准无误的将那把刀插入死穴......
可他也说这是他的秘密,他转而紧握住她的手,声声恳请她替自己保守这个秘密。
那一刻,他的目光中有期盼、有真诚,还有对她分享秘密的信任。
盛姝鬼使神差般就点头应了下来,可她依然讨厌这样看起来很是真实且怪异的亲近感,事后才又懊恼着。
回想起多年前,似乎是见过几次他跟馨月一起玩投壶。
每回都引得那小丫头满是崇拜的直拉着他的衣袖,非要他教会她。
他虽没有答应,却也并未拒绝,面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当时她便很是看不惯,有一次不仅跟馨月吵了起来,还一脚踢翻了铜壶,气冲冲的离开。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他便有了自己的心思......
他的深沉和狠厉都让她不断重新审视这个人,越发觉得他是危险的,他时至今日口中才坚持着的爱慕更是让她有些害怕面对……
第二日,朝堂大殿之上,燕北骁数罪并罚,将资治少尹文家满门抄斩。
朝臣们皆是战战兢兢,虽说这文廷章罪有应得,可到底家中的女儿还曾是君上的后妃。
这丽妃前些日子又才突发疾病去世。
可这君上此时竟丝毫不留情面,刑罚竟是按最顶格来处置的,毫无余地,连着即将志学之年的孩子也未放过......
众人心里也是不免多了些猜测,有些怀疑这丽妃真正的死因。
之前文家办丧事时,也有多位同僚去致哀,私下里便听过文家隐晦的表达宫中突然当宠的舒妃,怕是要成为一代迷惑君王的妖妃!
自古后宫多争斗,并不比前朝平静,这种宫墙里的隐秘之事,有了文家这种口无遮拦的前车之鉴,也是无人敢不怕死的多问一句。
水至清则无鱼,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也没有几个人真的敢站出来经得起查,是以安分守己才是正道。
盛姝是从侍女口中得知这件事的。
丽妃的父亲便是这场刺杀的主谋,宫中的银钱打点,侍女们突生急病的药,还有包括那把利刃,皆是与他脱不了干系。
所幸宫里对于主子们膳食的严密监控,否则自己这会应该早都七窍生血,怕是要先被毒死了!
不过一人有罪,满门抄斩就还真挺残酷的。
可是盛姝的同情心却也并没有多少,明知律法严苛,还要以身试法,又能怪谁?
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盛姝不禁轻叹,脸颊笃然就被捏住了,还揉了两揉。
“你烦不烦!这么喜欢捏人家脸,干嘛不养个猫猫狗狗自己玩!”
“爱妃怎么能拿自己跟猫猫狗狗比呢?”
盛姝懒得理他,阴阳怪气的理了理衣袖,“真是世风日下,也不知道这年头的君王都是怎么当的,一天天那么闲!”
“没良心的丫头!为夫来可是要告诉你一件好消息的,若是想听就叫声夫君,阿骁也行......”
盛姝撇撇嘴,“爱说不说,杀别人全家也算什么好消息?”
燕北骁突然有些紧张,握住她的手,“姝姝,王法在前,孤没法做到同你那般善良,可以饶过他们......”
文家该死的点除了敢伤害他的姝姝,更加还有破坏祭祀,有损国运,于公于私,他都得让这等奸佞之臣死无葬身之地!
“你骂谁呢?”
燕北骁突然愣住。
“我是圣母吗?别人杀我,我还要饶过他们?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等是非不分的小白花?”
燕北骁如沐春风般舒心浅笑,轻刮过她的鼻尖。
“是为夫肤浅了!为夫来本也不是为了此事,还记得答应过你的事,今日也是可以兑现诺言了。”
是云若!
盛姝抿了抿唇,期待的望着他,眼里的光彩似花火般绽放,燕北骁的心都霎时变得明朗起来。
“带她们进来。”
他们?都来了?也包括阿辞么?
盛姝突然心头一紧,既担心又紧张的看向殿门口。
那样熟悉的面孔,时隔五年,仿若隔世。
居然是她的母妃和妹妹馨月!二人一前一后,盈盈来到她面前。
“见过君上,姝妃娘娘。”
二人恭敬地对着燕北骁行礼,也顺带问候了她。
盛姝惊愕的起身,有些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