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贵妃倒是比馨月更快一步反应,甚至上前一步拦在她身前,“不可!”
盛姝明显感觉到了蕙贵妃地紧张,不禁又多看了眼酒杯,更加验证了刚刚的猜测。
这杯酒恐怕没那么简单,可到底放了什么,她却无从知晓。
不是还等着她来换更多利益吗?总不会毒死她吧......
宫门口,南陈迎亲队早已等候多时,只等着吉时宫门大开之时。
南陈节度使李御中,也带着一队人先是来到了清欢殿外,颇有迫不及待要将人接走之势。
蕙贵妃刚刚过来便察觉到了些异常,从来都只有和亲使臣从大殿朝堂前接人的,怎的会从公主的住处直接走?
看来君上的猜测也不无道理......
蕙贵妃立时换上一副温柔笑意,也不敢再耽搁。
“姝儿,这可是你父王赐给你的,怎么能给月儿喝呢?你还是快些喝了启程吧,莫要误了时辰。”
盛姝眸色深了深,缓缓端起酒杯。
眼看到了唇边,却指尖一松,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顺势行了个礼。
“看来姝儿是无福消受父王赐的这杯好酒了,自此一别,还望父王母妃日后安好常健。”
随即起身来,拿起团扇挡在面上,直往门口走去。
手臂却突然被蕙贵妃拉住,“姝儿,王命难为,这酒是君上赐给你的,你唯有喝了才能走。”
“我若执意不喝呢?”
蕙贵妃一个眼神,夏嬷嬷和明月便要上来。
盛姝早有防备,快一步将馨月抓住,趁她惊叫之时,便提起酒壶硬灌下。
等夏嬷嬷和明月拉开时,已是来不及了。
蕙贵妃顿时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其他,忙身形不稳地跑过去,捏着馨月的脖子发了疯似的大叫。
“快吐出来!快!”
盛姝趁乱挣扎开来,急忙逃窜了出去。
门口就是接亲马车,盛姝心下一沉,坦然就走了上去。
虽然她也有些不解,为何公主和亲竟不用拜别自己的父王就启程。
可一想到前日里,礼仪嬷嬷刚开口就被她嫌烦赶了出去,也懒得再去想这些破规矩。
经由接亲队伍护送,盛姝顺利地踏上了嫁往南陈国的路途。
这一日的大雨一如所料,还是如约而至,冲刷掉了一切,以及一场杀戮过后的所有血腥痕迹......
——
六驾齐驱的接亲马车经过两天的奔波,才缓缓驶入王城。
金顶八宝雕花飞檐挂着绣有龙凤呈祥的金绶带摇曳轻摆,织锦帐幔外笼着层轻薄烟纱,随着轻风拂过泛出粼粼水光之色,内里朦朦胧胧,如梦似幻。
引得周遭百姓们纷纷好奇伸长脖子,想一窥这苍月国公主的真容,马车所过之处皆是一阵嘈杂的议论纷纷。
云若隔着烟纱看向两边,不禁蹙眉。
“公主,这南陈国的子民难道从未见过公主和亲吗?为何如此激动?”
“看热闹罢了,无妨。”
盛姝心不在焉的垂眸失神,手指抚着胸口的一块小银锁。
在南陈国,燕北骁给了她最尊贵的礼遇,还免去了诸多繁冗的三跪九叩谢恩礼节。
多可笑,她千里迢迢的嫁过来,还得感恩戴德!
盛姝泡在汤泉里,随手激起一阵阵水花,想象着等会二人重逢的情形,她该说点什么好呢?
阿骁,为什么你心里明明有别人还要迎娶我呢?
南陈国如今已然日益强盛,苍月国才不得不放质子归朝。
联姻,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卜嬷嬷突然出声在门口催促,打断了她飘远的思绪。
“娘娘,可是好了?老奴还要为您梳妆,万不可误了时辰,让君上久等。”
盛姝慵懒的应声,“知道了。”
是呢,如今物是人非,他们之间已非好友和玩伴了。
她还得洗去一身风尘仆仆的疲惫,等着他的临幸。
第3章 惊鸿
盛姝换上了卜嬷嬷拿过来的华服,不过是另一套更为奢贵的红衣罗裙罢了。
于她而言,并无更多特别。
她双手不自觉握住胸口的银锁,安静的坐在红罗帐下,小脸因着汤泉沐浴过后氲着丝红晕,更显娇艳。
喜案上摆着几盘桂圆、红枣、花生、莲子,上面皆盖着大红喜字,红烛偶尔跳跃着发出阵阵轻浅呲啦声。
鎏金雕花架上的瑞脑消金兽升起袅袅烟雾,整个内殿里都萦绕着股淡淡丝竹香气,清韵雅致。
此时燃着的竟是“幽篁”,盛姝最喜欢的香。
当年燕北骁一时出神轻念,“君子志高节,当如梅竹客,风寒霜剑迎,躞蹀无畏行。”
她便大方的送了他一大盒“幽篁”,毕竟在宫里,上至王子妃嫔,下至宫人,也无人再爱这寡淡的香气了。
盛姝还记得当时他浅笑收下,一如往日里那般不拒绝不推辞的模样,此后,却也从未见他用过。
今日倒是想起来了么?
罢了,再怎么样也算相识一场,倘若日后能相敬如宾,平淡如水的各自安好,倒也不是不可以。
盛姝神色复杂,一番思量才缓缓松开摸向胸口银锁的手。
“君上。”
卜嬷嬷在门口问安声刚落,一阵脚步声便由远及近。
盛姝低着头起身,只看到他一身深红色华服,云肩上绣着祥云腾空的金线盘龙,垂下丝线织就的水润亮泽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