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何必置气?南陈国君上找的本就是易落,青儿入宫便是姑娘的人,定然不会多言,只要姑娘可助公子完成所托之事,青儿也会尽量帮姑娘送来阿辞的消息。”
盛姝眼中的冷凝终是在提到阿辞时有所溃散,心痛难忍,不禁闭了闭双眼,怕是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般,如此两难!
燕北骁和厉深皆是她最不该招惹之人!
五年了,她再次踏入这座让她痛苦不堪的宫门,谁知见的还是那个无情之人……
盛姝被安排在一座偏殿中,以医女的身份。
远途而来,风尘仆仆,需得沐浴更衣方可面见一国之君。
这可笑的情形,一如五年前。
她从苍月国颠簸劳累而来,梳洗打扮后等待着他的临幸……
不过今时今日,休想!
盛姝始终戴着面纱,即便是只在青儿面前也未再摘下过了。
不自觉摸向右侧脸颊,眉间似凝结了一层冰冷寒霜,再难化开,嘴角的笑意却是格外的诡异邪魅。
司政殿内,燕北骁随手翻动着案上的折子,总觉心头无端升起股莫名的浮躁,搅得他心神不宁。
第49章 面君
人已到了宫内,燕北骁满脑子都是那张半遮着的脸。
那样熟悉,何其神似的眉目,让他忍不住疯狂期待,再无法静静等待。
“来人,传易落。”
安福寿忙进来回话,“是。”
随后急匆匆赶往盛姝所在的偏殿,人在内里梳妆打扮,几个宫人却是都在门外等着。
问了才知,这位医女并不喜她人伺候,非要自己梳妆打扮。
这几个宫人都是刚进来的新人,是以并不敢随意违逆主子的意思,便是连宫规也不顾了。
安福寿作为宫里的老人,什么没见过,带着宫人在门口传了话便进了去。
“易落姑娘,这入了宫,梳洗打扮自是得由宫人来,方能得体,今日便罢,君上现在正宣姑娘诊脉,还请姑娘速速随老奴前去。”
安福寿见她一身淡紫罗裙,青丝半挽成一个小发髻,只轻插一支白玉半圆形素钗。
上面雕琢有清雅白莲绽放,简单却不失高贵气韵,素雅端方。
虽难得有人面见君上穿得如此素净,却也不算失了仪容礼数,倒是别有一番韵味,也就不再多言。
盛姝神情淡然,应声便缓步走向他身后。
安福寿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有了丝迟疑,“姑娘,既是面君,这面纱……还请姑娘摘下。”
“我从来都是这般,君上也并未提出任何异议,烦请您带路就是。”
安福寿也不再多说,君上要见的人,他可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忙先急匆匆的带人前去。
盛姝微低着头缓步走进司政殿内,蓦然心里一阵紧张,手下不自觉攥紧了衣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能感觉得到,前方正有一道灼然又刺人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
盛姝恭敬行礼,“君上。”
安福寿识趣的退了下去。
殿中只有两人,安静得出奇,燕北骁一言不发,甚至都不开口让她起身。
这该死的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二人似乎在僵持着,直到渐渐地她的身子开始有些轻晃不稳。
盛姝烦躁的抬眸看向他,语气淡然似水,忍不住开口提醒他,“君上……”
燕北骁正立在书案一侧,一身白色织锦衣衫,领口和袖口皆用金丝绣着盘龙祥云,云肩缀着水蓝色丝质流苏,泛着粼粼润泽波光之色,腰间的环佩禁步,用白玉南珠相缀饰。
身形风流,天姿气韵皆敛于胸襟,面若姣花映春水,朗月轻入怀。
总是能这般不动声色的惊绝天地,貌美得扣人心弦。
盛姝只一眼便立即低头不再看。
燕北骁不知何时已然来到她面前,素白锦衣轻摆波动间流光溢彩,晃得盛姝有些眼晕。
看着她保持行礼的姿势,燕北骁不觉有些恍惚,下意识就伸手去扶她。
“起来吧。”
燕北骁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清澈,只盛姝听了心里更是憋闷得慌。
身子后倾,一个后退闪身避过,燕北骁的手扶了个空,盛姝莫名觉得一阵快意。
燕北骁一本正经地甩了甩衣袖,行云流水般翩然,姿容雅逸,顺势不露痕迹的将顿在空中的手放下。
语气不温不火,“你可是打算就这般面见孤?”
盛姝始终低着头,“那君上想要民女如何?”
“摘下面纱。”
“君上,民女当日就说过,面容丑陋,唯恐吓着人才戴上面纱的。”
燕北骁语气轻缓,却带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气势,上前两步靠近,“孤叫你摘下面纱。”
果真不再是当年了,比起五年前都感觉气势上还要厉害许多的样子。
看来权势果真是能改变一个人的!
盛姝顺势后退半步恭敬行礼,“民女遵命。”
她现在毫无嚣张抵抗的资本,只能低头做人。
盛姝抬手到耳后,轻解开面纱系带,坦然的微微扬起下巴,唇边漾着抹浅浅笑容,梨涡跃然而上。
燕北骁面色大变,额间青筋隐现,几乎是一瞬间眼眶血一般猩红。
眸中盛满了水雾,呼吸急促,立即上前握住了盛姝的肩膀,下意识便恍惚轻唤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