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姝在赌,赌他的恨。
燕北骁一瞬间回神,似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瞳孔骤缩冷凝,心头一窒。
蓦然身子后倾,立时抽出自己的手。
如同被脏东西附身般的嫌恶,将盛姝狠狠的推开,直将她摔在地上。
随之而来的唯有冷戾暴怒。
燕北骁语气冷硬,似还带着丝咬牙切齿般的恨意,“下贱!”
一时之痛罢了,盛姝撑起身子,坐在地上平静的望着他。
“君上,您不愿让臣妾侍寝?”
燕北骁甩袖冷哼,转身甚至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你不配!”
刚刚怎么就一时鬼迷了心窍,竟还对她动起了欲念……
他早就该清醒了,她的姝姝又如何会做出这般轻浮举动来!
盛姝起身,平淡无波的开口,“既是如此,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燕北骁恼羞成怒,无以复加,“给孤滚出去!”
求之不得!
盛姝快步退了出去,心中憋闷得厉害,只觉眼眶都有些酸意,却也同时松了口气。
两个彼此恨着对方的人,注定是不能花好月圆的!
——
次日,盛姝被燕馥雅又是好一顿讨伐训导。
明明绝佳的机会,人都进了宣光殿,居然还是未能留下侍寝。
盛姝正好借机再推动一把,信佛之人,虔诚二字,看得可比寻常人更是重些!
盛姝一脸委屈为难,“大长公主,臣妾也想,只是近期身子总是不爽快,就似莫名其妙得了怪病一般,心里也是慌得厉害。
只怕……只怕是佛祖怪罪臣妾言而无信,要来降罪惩罚……”
燕馥雅皱眉轻斥,“不许胡说!”
随即却是一脸深思之态。
去青龙寺进香就定在五日后。
所幸燕馥雅也算遂了她的心愿,原本也就是大长公主可以自行决定的事。
盛姝心里明白,她那般说也不过是想让自己稍稍好过些罢了。
没有宠爱的后妃,天天守着她一个长辈也终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只是,这样的好意,盛姝无法承受,也不敢承受。
不自觉摸了摸胸口的小银锁,师傅教她的有备无患还是很有用的。
谌厉澜那时准备的药物,这次也算物尽其用了。
都律国王宫。
后花园水榭凉亭下,摆放着一方棋盘。
君王谌宗彻面容平和,正气定神闲的看着对面的谌厉澜。
二人中间还立着一位身着官服的嘉议大夫,正饶有兴味地观棋。
“澜儿可是还没想好该走哪一步?”
第85章 赐婚
谌厉澜手执白棋,略加思索便随手放在一处笑道。
“反正儿臣都不是父王的对手,还费这么多心思也是徒劳,看这局势,早就胜负已定,儿臣还不如早一些乖乖认输便罢。”
谌宗彻眼中虽带着些许疲态,却依然清明睿智之色,在他身上有一瞬的停留,笑而不语。
顿了顿才抬眸问道,“近来身子如何了?此次出去可曾找到堪用的名医诊治?”
谌厉澜神色平静,浅笑安然。
“还是老样子,这两年也是找了不少自称名医的,皆是无法治愈。
儿臣也是渐渐看开了,做一个心无旁骛纵情山水的闲人也无甚不妥。
只是身为王子,却不能为父王分忧解难,着实惭愧。”
提及分忧,谌厉澜又才是一阵忧心浮上眉宇,轻轻叹息。
“澜儿莫要忧心,安心养好身子,父王也会继续派人搜寻名医,定会替你治好这罕见之症。”
谌厉澜趁热打铁,“多谢父王,儿臣此次回来还有一事,还请父王替儿臣做主。”
谌宗彻眸色幽深,“哦?澜儿但说无妨。”
“父王有所不知,儿臣在途中多见寻常百姓一家数口老幼围坐在一起,只觉甚是和美。
前两年父王提起儿臣和徐左柱国孙女的婚事,当时年少只觉早了些,如今想来,当时理应顺从父王一番好意才是。”
谌厉澜似是有些惭愧的低头。
谌宗彻顿时变了脸,眸色沉了下来。
两年前他的确提过,可却不只是谌厉澜一人,对着他的几个儿子皆是私下提过。
都不过是试探罢了!
朝堂势力从来都只能分散独立,若是抱团成势,还涉及王权,让他这个一国之君又如何能安心?
当时自然无一人敢应!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的这个五王子身染怪症,倒是敢主动提及这门若戏言的婚事了。
若是只有二人在也就罢了,偏偏身旁还有个嘉议大夫,被他这好儿子留下来求助棋艺。
谌宗彻眸色微动,转而换了种委婉迂回说法。
“澜儿可曾见过那徐家女子?若是不合心意,父王便再替你挑选其他心仪女子也无妨。”
谌厉澜却并不打算松口,起身提起衣衫下摆就拱手跪了下去。
“儿臣向来相信缘分,且又有父王一早替儿臣打算,儿臣心甘情愿,日后必当与徐家小姐夫妻和睦,相敬如宾。”
谌宗彻如鲠在喉,自己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不过是强撑罢了。
他的大儿子谌怀仁德才兼备,却心机不足,否则也不会那般容易就被构陷。
即便他已得知有内情,却还是不得不狠下心来让他暂且远离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