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辞远嫌弃地离他远了一些：“我不是，谢谢。”
阮糖听着他们插科打诨，轻笑。
又看了看走在旁边的程霄。
男生神色还是淡淡的，倒是比一众即将迎来寒假大假期的同学们平静的多。
她不禁小声好奇问：“程霄，放假了你怎么也没有那么开心呀？”
程霄垂眸，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辫子，突然看着她说：“寒假我要回北市一段时间。”
阮糖点点头：“我知道呀。”
“你知道？”男生扬了扬眉梢。
“嗯，你在这边不是一个人嘛，当然要回去过年的吧？”
她说的很理所当然。
在阮糖看来，程霄总不可能一个人在樟城过年吧。
两人说着话，脚步已经慢了另外三个人一步。
一直挽着阮糖的苏圆圆都不自觉跟赵旭聊起八卦，聊着聊着就走到前面去了。
程霄插着兜懒洋洋走在女生身边，很习惯地伸手给她往上扯了扯围巾。
在听见她这句话后沉默了一会。
才神色平静地开口：“不是过年，是回去给我妈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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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帝的自助餐有三层楼。
一楼今天被人包下，来了好些穿校服的学生，叫许多来吃饭的人都忍不住侧目。
实在是同学们太青春洋溢也太热闹了。
看着那一张张年轻放肆，又无忧无虑的笑脸。
真的很难让人不羡慕。
在嬉笑打闹自助餐厅里，同学们捧着盘子穿来走去。
阮糖却坐在一个靠窗的桌边，格外安静。
苏圆圆已经拿了一小碟海鲜和刺身过来。
看见阮糖坐着没动，奇怪问：“糖宝，怎么啦？你不去拿东西吃哦？我刚看到可多好吃的了！”
“啊，”阮糖回过神来，朝她笑了一下，“没事，我一会就去，圆圆你先去吧，正好我在这里给你看东西啊。”
虽然他们都是学生，手机带在身上，书包里都是课本。
也没有什么东西需要看着的。
苏圆圆又看了阮糖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点头道：“那我再去拿一碟就回来换你去，很快！”
阮糖依然笑笑。
静静看着苏圆圆走远的背影。
又眼神轻轻一转，目光落在了正在跟餐厅门口服务员说着什么的男生身上。
他已经把校服脱了，里面是一件灰色的厚卫衣。
餐厅里有暖气，可能有些热，男生将卫衣的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流畅的小臂肌肉线条。
手腕有一根红绳。
他削薄的背脊笔挺，从不会弯腰驼背。
阮糖想起来初初她还有点怕程霄时，便觉得他尽管看起来很冷淡，但家教却很好。
关于程霄的家世背景，她后来跟其他同学八卦的一样，只想着他应该出身在很好的家庭。
看他哥的样子也知道。
不管是家庭条件，还是家庭教养，都是金字塔顶层的那种人家。
直到刚刚，他轻描淡写地说，过年的时候要回北市给妈妈扫墓。
阮糖是在幸福和睦家庭长大的孩子。
外公在她还没有记忆时就过世了，爷爷奶奶和外婆都还很健康。
她还没有直面过死别。
所以在程霄说出那句话后，阮糖怔了好一会。
男生却神色很平淡，甚至见她不说话，还会笑着问一句：“怎么了？”
阮糖记得自己好像喃喃说了句：“对不起。”
她没想到程霄的妈妈已经过世了。
看着他嘴角对她微扬的那点笑意，想起他一个人待在樟城，几个月来，除了程礼，好像再没有人来看过他。
阮糖突然就觉得有点难过了。
之前听赵旭说程霄因为一些原因过去休学过一年。
所以比班上的同学都大一岁。
但也依然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啊……
怎么就好像……孤孤单单了呢。
阮糖不敢再继续问，怕他想起妈妈会伤心。
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来转移话题。
她心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似的，闷闷的，连情绪都低落下来。
于是这一路上，她会偷偷看程霄，却没有再开口。
程霄好像也知道她的情绪，在上公交车时又轻轻拉了一下她的围巾，嘴角还是噙着那抹笑。
他说：“没关系，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可他越这样说，阮糖越觉得心里有点堵。
妈妈过世这件事，不管过多少年，都是很难让人释怀的吧。
她垂下眼眸，在公交车里站好后，一手抓着吊环，一手突然抓住了程霄的校服袖子。
男生低下头看她，眼里有一晃而逝的惊讶。
阮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就是在那么一刻，想做些什么。
好让他感觉不那么孤单。
其实明明一行还有聒噪的赵旭和叽叽喳喳的苏圆圆。
他身边也从来不缺人。
但阮糖就是突然冒出了这么个想法。
想拉一下他的衣袖。
让他知道，他身边还有人的呐。
程霄低头望进那双干净如天边皎月的眼里。
只一瞬便懂了。
他心里软成一片。
那点干涸的荒芜好像长出了毛茸茸的青草，在他的私人领地攻城略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