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都被口罩挡住了,只露出了清冷的眉眼,却又越发显得她眼睛晶亮干净,鸦黑的睫毛又长又翘。
哪怕是之前两人关系并不好的时候,顾宴故意抱着一种挑剔的眼光去看她,最后也不得不承认,她是好看的。
不是那种人群中一眼惊艳的好看,而是一种很耐看的好看,越看越顺眼的好看。
贺莹下棋的时候和平时的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顾宴今天上午就感觉到了,但现在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那种感觉就更加明显。
她神情专注地看着棋盘,眉眼平和沉静,周身的气场都很静,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不疾不徐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这个时候的贺莹,看着清冷又淡漠,好像什么人都不会被她放在心上。
他都没有察觉自己的视线在贺莹身上停留的太久,久到以至于裴墨都察觉到了,看过来好几眼。
贺莹指尖的黑子落在棋盘上,随即抬眼,看向对面的裴墨,眼尾勾出自信又张扬的笑意:“你输了。”
顾宴的心脏蓦地收紧了一下,心跳漏跳了一拍,紧接着又涌起了那种陌生的悸动感。
心慌的感觉又来了。
在贺莹转头看过来的时候,他仓皇的先移开了视线,假装在看别的地方。
“那再下一局吧。”贺莹刚准备收拾棋盘上的棋子准备再来一局。
裴墨却说:“姐姐,你陪二哥去散步吧,我们明天再下。”
贺莹转头看向顾宴。
顾宴莫名不自在,眼神躲闪着她的视线:“看我干嘛?走啊。”
贺莹又看向裴墨。
裴墨嘴角翘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没关系,反正我现在是你的债主,随时都可以找你。”
这话贺莹一听就知道又是裴墨故意在顾宴这里找存在感的话,也不放在心上。
但顾宴的脸色却一下子冷了下来,看裴墨的眼神更冷。
贺莹见势不妙,连忙起身,把顾宴的轮椅掉了个头,然后对裴默说:“那我们就先走了。”
裴墨笑的很甜:“二哥再见,姐姐再见。”
贺莹只是点了一下头作为回应,趁顾宴还没发脾气,赶紧把他推出了棋室。
结果刚出棋室,就看见了刚下班回家的裴邵。
似乎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碰见人,裴邵是毫不设防的状态,他身上只穿着浅蓝色衬衫,领带依旧板正规矩的系着,西装外套被他随意抓在手里,深邃的眉眼间透着淡淡的疲倦,但仅仅只是一个照面,他就恢复成了平时那副高冷强势生人勿进的模样。
像是裹上了一层坚不可摧的外壳,把他所有的情绪都藏起来,同时也把所有来自外界的情绪都阻隔掉。
贺莹忽然在这一瞬间察觉到,裴邵原来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怎么还没睡?”裴邵的目光扫过贺莹,随即下落,落在轮椅上的顾宴脸上。
顾宴说:“我睡不着,想下楼去散散步。”
裴邵往他身后的棋室看了一眼,他留意到,他们是从棋室出来的。
贺莹他们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关门,所以裴邵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棋室里的裴墨。
顾宴对裴墨的厌恶和敌意从不掩饰。
怎么会和他同时待在棋室里?
他下意识看了贺莹一眼,如果不出意料,这应该和她有关。
贺莹像是看懂了他这一眼的意思,不由得解释道:“我们刚刚在下棋玩。”
但裴邵似乎对她会下棋这一点毫不意外,或者说,他毫不在意。
他只是淡淡地一点头,说了句:“外面冷,多穿件衣服,早点休息。”
然后就径直越过他们,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贺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护工装,总觉得裴邵说多穿件衣服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像是在提醒她似的。
不过她也没有自作多情的以为裴邵会关心自己。
大概是在提醒她要多给顾宴穿件衣服吧。
·
贺莹知道顾宴也不是真的想散步,纯粹就是上去捣乱的。
但还是推着顾宴去外面走一圈。
房子里开了中央空调,穿件单衣就很舒适,外面的温度低多了。
幸好出门前有裴邵的提醒,两人都加了件衣服。
到了外面园子,顾宴就让贺莹把口罩摘了:“又没人了,还戴着干嘛?不闷啊?”
贺莹也觉得闷,就把口罩摘了。
顾宴又让她过来:“你过来我看看你的脸好点了没有。”
贺莹走到他面前,花园里虽然有路灯,但都是太阳能的,最近连绵阴雨,光线就很昏暗,她就弯下腰去特地靠近一些让他能看得清楚。
顾宴却因为她忽然靠近蓦地僵住。
贺莹微侧着脸,把自己的右脸怼到他面前问:“怎么样?淤青消了一点吗?我中午也擦了一遍药的。”
顾宴也闻到了她脸上传来的淡淡清凉味,身体顿时更僵硬了,但是视线落在她右脸的时候,忽然皱了皱眉,虽然淤青看着淡了许多,但是看着还是很刺眼,心口也跟着揪起来,有点疼。
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在她右脸淤青的边缘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还疼不疼啊?”
贺莹怔了怔,脸转过来看着顾宴,清楚地捕捉到了顾宴眼神里的心疼,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胸腔里的心脏又快又轻地跃动起来,微微翘起嘴角:“没事,只要不碰它就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