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懒懒散散的说:“阿妮娅,约翰让我来接你。”
“他在哪里?”
“医疗中心。”
她点点头,“那就去医疗中心。”
*
车直接驶进医疗中心的地下车库,饶是如此,也有狗仔队追着车屁股跑进地下车库。
张文雅皱眉。
“肯尼思太太情况很不好。”迈克尔说。
“约翰怎么样?”
迈克尔摇头,“也不太好,他失眠很严重。”
他七拐八拐的停在车库深处,带她坐电梯上去。
这儿是高级病房,走廊上很安静,几乎没有什么人。
肯尼思姐弟都在病房里,沉默不语。
迈克尔轻轻敲门,“约翰。”
卡罗琳开了门,先轻轻抱了一下张文雅。
小约翰·肯尼思从病床边的扶手椅里站起来,走过来,紧紧拥抱她。
“阿妮娅——”
张文雅很吃惊:不过是两周没见,他瘦得脸颊都凹陷下去了。
可怜的家伙。
*
卡罗琳悄悄对她说:“他失眠很严重,一天睡不到两个小时,你带他回去,看看他能不能睡着——别去母亲家,去他自己的公寓,迈克尔会送你们过去。”
迈克尔这个堂兄真够意思,任由差遣,接着又狂飙车技,把他们送去小约翰的公寓。
张文雅这是第二次到他公寓来,第一次没有上楼。
这次,大堂门卫已经认识她。
小肯尼思沉默的拉着张文雅的手进了电梯。很快,电梯上升,在顶楼停下。
“你还没有来过我的公寓呢。”他声音疲惫暗哑。
“公寓没有长腿,跑不掉。”
他被逗笑了,但转瞬又神情郁郁,“honey,陪着我。”
电梯下去,几分钟后又上来:是她的行李箱。迈克尔没有跟着上来。
“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饿了吗?我做点东西给你吃。”
“不饿,不想吃。”他叹气。
“那我饿了。好了,你快去洗澡。”她推着他。
少倾,浴室里传出来水声。
*
冰箱里空荡荡的,冷冻层有一袋海虾,看看没过期,拿出来隔水解冻。
橱柜里有盒装的常温奶,看了一下,仍在保质期,拿两盒出来,开了一盒,取了两只玻璃杯,倒了两杯。
挑了一只平底锅,刷干净,擦干,锅里倒入250克牛奶、20克白糖、25克玉米淀粉——幸而这些还是有的,搅拌均匀后开煤气灶,熬到浓稠,关火,倒入一只玻璃碗,蒙上保鲜膜,放入冰箱。
海虾解冻后清洗几遍,去头尾虾线,做了一道白灼虾。
配了蘸汁。
小肯尼思已经洗过澡,换了睡衣出来,“做什么吃的?饿了。”
他精神好了一点,过来便从背后抱住她的腰,脸贴着她的脸,“你来了,真好。”
“你这儿什么都没有。”
“有的,储藏室有些东西,罐头之类。”
“哎呀!你不早点说!”
“明天再看吧。”
“储藏室在哪里?”
“储藏室又没有长腿,跑不掉。来吧,坐下。”
他先坐下,一把拉过她,让她坐在他腿上。
“很想你,这些天特别想你。”额头抵着她额头,伤感的说:“honey,我就要成为孤儿了。”
说的可真可怜。
不过想想,他从小就没有父亲,也确实有点可怜。
不过再想想,她从小也约等于没有父亲,更没有母亲,她才可怜呢。
真是个资产阶级大少爷。
但好像也不好直接打击他,她自己深受打击教育的苦头,不会让别人也遭受这种痛苦。
“还有我陪着你。”她温柔的说。
他深深的叹气。
*
几天后,肯尼思太太病故。由卡罗琳在康奈尔医疗中心门口简短的向媒体记者宣布了这个不幸的消息。
肯尼思家族有专人负责葬礼事宜,肯尼思姐弟与泰德叔叔商量过后,决定让母亲安葬在父亲身边,不过到底是谁的意思也不得而知。不知道肯尼思太太是不是想死后还跟风流成性的前夫葬在一起呢?
张文雅觉得这简直是美国式荒诞。
肯尼思家族几乎所有成员都前往华盛顿特区参加了葬礼。
多家电视台现场直播葬礼,不过只能距离很远。华盛顿特区上空是禁飞区,也没有直升机的俯瞰镜头。
美国群众为了前第一夫人的过世感到悲伤,虽然之前因为肯尼思太太再嫁给外国船王而骂她“背叛”了亡夫,可现在,她也已经死了,按照美国人“不说亡者坏话”的传统,此时从民间到媒体全都是深切的回忆。
张文雅第一次参加肯尼思家族的集体活动,居然是一场葬礼,可谓是不祥之兆。
美国群众哀悼完前第一夫人之后,便兴致勃勃讨论接下来肯尼思家族是不是应该有一场婚礼才能重振家族希望?
至少也得是个订婚仪式吧?
*
葬礼之后张文雅忙了一周。
大概是终于松懈下来,小约翰·肯尼思参加过葬礼返回纽约之后,每天要睡够十二小时。
他俩搬回他的上东区公寓居住,非正式的同居了,或者可以说是“暑期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