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刻显然不是他们打招呼的时候,还是先解决了眼前的麻烦为好。
在抬头的一瞬间,丰子翌显然也认出了青汣,不过见对方没有开口,他也就顺势保持了沉默。
阅文书局的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了一身鸦青色长衫,续着半长不长的胡子。在他身上,青汣看不到太多属于商人的精明。相反,他的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儒雅气息。
这位掌柜同方才那位姑娘显然是熟识的,但也仅仅是熟识而已。
两厢打过招呼后,掌柜的便开始细细比较画卷和白纸上的字迹。
少倾,掌柜放下了画卷,摸了摸胡须,说道:“虽然有意模仿,但画卷上的字与这白纸上的字并非出自一人之手,程姑娘确实是冤枉这位公子了。”
“此话当真?”那位姓程的姑娘皱眉道。
掌柜的笑了笑:“阅文书局在金陵也有不少年头了,杨某虽不敢说精通字迹鉴定,但这点儿判断力还是有的。”
“我自然是信得过杨掌柜的。”程姑娘点点头,随即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这首诗不是他写的,那又为何会出现在他的画上呢?”
青汣笑了笑,接过话来道:“许是什么人故意的恶作剧吧!这位兄台往后交友还是应该慎重些,杨掌柜以为呢?”
“姑娘所言甚是。”杨掌柜点头表示赞同。
程姑娘倒也痛快,径直对丰子翌道:“既然是本姑娘冤枉了你,那便该当着大家伙的面同你道歉。这位公子,方才的事对不住了!”
第一百一十章 坚持道谢
丰子翌微微一怔,显然没有料到这个上一刻还咄咄逼人的姑娘竟然会同自己道歉,随即低声道:“无妨。”
解决了这桩事,青汣正准备离开,不想却被人叫住:“哎,你先等等!”
“程姑娘还有事?”青汣顿住脚步。
“我叫程苒,你呢?”程苒对面前这个姑娘很有好感,起码身上没有那些个矫情劲儿。
青汣愣了一下,然后道:“青汣。”
“你是相府的人?”听到这个名字,程苒的眉头顿时皱在了一起。
青汣笑了一下,淡道:“程姑娘说笑了,我就是个平头百姓,如何敢与相府攀关系?”
程苒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和相府那两个双胞胎姐妹的确不是一路的。”
青汣挑了挑眉,听这话的意思,青芜和青潞两个是得罪这位程姑娘了?
程苒看了看天色,道:“今日怕是来不及了,这样吧,你住哪儿给我留个地址,改天我去找你玩。”
“我并非金陵人士,现在暂住在客栈,等办完事就会离开。”青汣笑了笑,婉言拒绝了她的好意。
原以为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程苒怎么也该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不想她却全然没有领会到,反而跟着说道:“原来你不是金陵人士啊,怪不得我瞧着你眼生。这样,你告诉我你住哪间客栈,正好我这几日都没什么事。趁你走之前,我可以带你好好玩一玩!”
青汣心里叹了口气,心道这姑娘还真是热情好客啊!
无奈之下,青汣只好把客栈的名字报给她,这才算是了了这一桩事。
好容易送走了这位程姑娘,青汣和木茗正要往客栈走,却发现身后有人跟着他们。
“姑娘,是方才那位书生。”木茗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
得,合着她今日还回不了客栈了是吧?青汣嘴角抽了抽,末了叹道:“走吧,去前面茶棚坐坐。”
果不其然,青汣和木茗前脚在茶棚坐下,丰子翌后脚就进来了。
然而不等他开口,青汣便直接打断了他:“打住,如果你是要为方才的事同我道谢,那大可不必。但凡我当时能躲得过去,我也懒得插手你们这些糟心事。”
丰子翌愣了一下,随即道:“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你帮了我是事实,我理应同你道一声谢。”
果然,就知道这书生是个死脑筋的,青汣捏了捏眉心,道:“罢了,既然你执意要道谢,那便请我喝杯茶吧,就当是谢礼了。”
丰子翌看了一眼这间简陋的茶棚,心中不禁暗暗感念青汣处事周到,便是讨要谢礼也顾及到自己囊中羞涩……
两个人对坐,一时无话,青汣觉得有些尴尬,只好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你那朋友既然把你带来了金陵,怎么不邀你住他府上?”偌大一个相府,难不成还腾不出一个书生住的地方吗?
“青兄出身相府,我一个一穷二白的书生,住在那里不合适。”丰子翌苦笑道。
青汣一听顿时了然,是了,青司肯定会邀请他回家住。但以丰子翌的倔脾气,真要答应了反倒不正常。
想到这儿,青汣一时有些失语,顿了顿,转而问道:“那日听闻你是在应天书院求学,想来学问应该不差,以后有什么打算,参加科考吗?”
丰子翌却是摇了摇头:“不了。”
“这是为何?”青汣诧异道。
丰子翌自嘲地笑了笑:“我已经连着考了三次了,却是屡次落第,四年的大好时光全都浪费在科举上,大抵我同官场没有缘分吧!”
“额,抱歉,”青汣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正好戳到了对方的痛处,“那你这次来金陵是?”她原以为豫州偶遇之后,燕西楼已经决意要帮他一把了,怎么瞧着他现在的情形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