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与此同时,燕西楼的脸皮也是越磨越厚……
姒锦传来的消息足有半沓纸那么厚,当中自然不可能只写了英国公府的事。
而燕西楼也没瞒着青汣,直接从中抽了一半递给她:“闲着也是闲着,一起看看。”
青汣也没矫情,接过信件来飞快地浏览了一遍,眉心紧紧蹙起:“太子居然被幽禁了?”
随着丰柘假死的事情浮出水面,兖州知府肖巍被革职查办,刑部尚书章翰之被贬官,就连镇国公程瓒都因为肖巍的徇私枉法而遭到了申斥,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只是她实在没想到,太子居然毫无招架之力,就这么轻易被幽禁了?
“准确来说,只是暂居东宫思过,还算不上是幽禁。”燕西楼依旧是那副意兴阑珊的模样,似乎对于这个消息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
“有什么区别吗?”青汣皱了皱眉,不解地看向他。
“当然,区别大了去了!”燕西楼合上了手中的信件,不紧不慢地解释道:“皇室当中犯了重罪的人才能成为「幽禁」,可太子的情况显然不同,一没有被废除储君的称号,二没有被迁出东宫,离「幽禁」可差得远了。”
青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说来,慎王这次怕是要失望了。”
“倒也未必。”燕西楼撇撇嘴,漫不经心地悠悠道:“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次的事皇上看似是偏袒了太子。可经此一事,皇上即便表面不说,但这心里也必然是对他失望了的。”
“无论是能力还是城府,太子都不是慎王的对手,他之所以能够在储君的位置上安安稳稳地坐了这么些年,凭借的无非就是「圣心」二字。”
“只可惜啊,太子是个拎不清的,只怕时至今日,他仍不明白,「圣心」二字于他而言的重要性。”
燕西楼摇了摇头,一脸唏嘘地叹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 寿宴伊始
青汣抿了抿唇,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我看过苍梧的史册,皇室虽然有立嫡的传统,但也不是一味遵从于此。放眼整个朝中,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太子不及慎王远矣,可皇上究竟为何还要执意立他为储君?”
燕西楼眸中划过一抹了然之色,似乎早就料到了她回有此一问。
“其实太子并非当今皇后所出,他的生母是先皇后,二十多年前,皇上尚在潜邸之时,曾遇到过一次刺杀,危难之际是先皇后替皇上挡了那致命的一箭。”
“而先皇后也因此而早产,虽然最后生下了太子,可自己却没撑过去。因为这件事,皇上心里一直感到愧疚。”
青汣想了想,还是觉得很难理解:“若只是心有愧疚,大可以从别的方面补偿,没必要拿江山做赌吧?”
燕西楼接着解释道:“这大概就同皇上少年时期的经历有关了。先帝还在位时,皇上也是嫡子,只可惜,先皇后并不受宠,连带着当时的皇上也不受待见,一直到先帝驾崩前都迟迟没有立储,这也就导致了先帝离世后朝堂上的混乱局面。”
“大概是受这件事的影响,皇上继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崔景文立为储君,此后更是一直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平心而论,皇上在太子身上,的确是花费了太多太多心思,走到今天这一步,只能证明一点——太子不是这块材料。
当然,这并不是说太子愚钝或者什么,抛开一切外界因素不谈,太子也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守成之君,至少他能够听得进去劝。
不过这样一个性子放在当今的朝局上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崔景文身边的人都太过强势,如皇上,皇后,镇国公,他们总是将一切都安排好,以期给崔景文创造一个最好的环境。
可他们所没想到的是,恰恰是这种环境,使得他习惯了听取旁人的意见,自己的立场反倒渐渐模糊化。
试问一个储君,倘若没有自己的立场。那么他该如何在朝堂上立足,又该如何服众?
青汣听完燕西楼的解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皇上对崔景文的袒护也就不难理解了。
或许皇上也意识到了太子身上的致命缺点。所以才会对慎王的各种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中未尝不是存了几分磨砺太子的心思。
只可惜,太子却始终不明白这一点。当然,不止是太子不明白,包括镇国公在内的太子党只怕都不曾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否则也不会一步错,步步错……
“那依你之见,皇上会废太子吗?”青汣忽而问了一句。
燕西楼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淡然摇头:“不会。”
“理由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太子会向皇上示弱。而镇国公他们也会全力把这件事推到东宫与慎王之间的党争上。”
“有了这么个理由拖在那里,太子最多也就是被训斥一顿,用不了两个月就会重新出现在朝堂上。”
说这话时,燕西楼的语气里带着三分散漫,七分洞悉。显然,对于朝中局势以及皇上的心思,他看得比谁都清楚。
青汣略微想了想,点头道:“也是,古往今来的上位者大都多疑。更何况是身处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这段时间以来,太子连连受挫,难免会让人怀疑这当中有人故意算计。看来,慎王到底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