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螳螂踱到她附近,一动不动。
战士交战往往需要你来我往几下,但昆虫捕食往往只有一击,对方出手超乎她想象的敏捷!
在林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双脚离地了,后背剧痛后知后觉地袭来,席卷她所有神经。
是巨型螳螂的前肢勾住了她的后背皮肉,将她整个人吊了起来!
怎么会这么快……
电光火石之间她恍然惊悟,上一只螳螂是被隐雨的煞压压制住了,所以才显得这么笨拙!
不行,要反击……
林碗脑中刚划过这个念头,又心神剧颤地发现自己手中的骨刀竟然不见了。
她白着脸看了眼地面,发现骨刀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在了地上,而她被螳螂吊着根本够不到。
撕裂般的剧痛不断从后背袭来,林碗痛得想要尖叫。
没了武器。
她又被吊在了半空中,而螳螂的口器已经近在咫尺,看起来她已经陷入了绝境。
不。
她不会死。
林碗咬紧牙关,猛然伸出手去抓螳螂的那两只复眼!细白的脖颈上青筋爆起。
噗嗤一声,她的两只大拇指狠狠嵌进了螳螂左右两只复眼。
巨型螳螂吃痛,竭力伸着前肢把林碗勾离。
后背血肉被撕裂,疼痛更加剧烈,但尽管林碗已经痛得额头青筋都突突在跳了,她还是死死地扣它的眼睛,直至把那一双复眼扣烂。
最后蓬兰螳螂扛不住了,把她甩下,振翅离开。
飞到一半。
整只螳螂忽然被煞压碾碎成一大蓬黄绿色粉雾,犹如在腐木林间炸开了一团有色粉尘烟花。
林碗躺在地上看着这一幕失神了片刻。
末了,她用颤抖的手摸向自己后背,缩回手后满手的血让她呼吸急促。
隐雨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你很脏,我带你去洗洗,再换身衣服。”
“……?”
林碗抬头望着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眸。
这个变态没看到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这么多的血吗?竟然想着带她去洗澡换衣服?
无视她控诉愤怒的目光,隐雨蹲下来检查了下她的后背,最终得出结论,“伤势很轻,你被柏特养得太娇气了,以后我会帮你变得坚强点。”
说着他轻轻擦了擦她脏污的小脸,动作堪称轻柔。
这是什么丧心病狂的话?
她大战螳螂怪,被它的前肢勾进皮肉吊起来,流了那么多血,结果……娇气?
“我…如果我没搞错的话,你把我要过来是把我当宠物养的。”她竭力平静试图谈判。
“嗯,没错。”
“我觉得一个宠物不需要多么强的内心和实力,只要让你心情愉快就好了。”林碗盯着他。
隐雨轻描淡写道:“但是我不喜欢太没用的宠物。”看他杀人就发抖,还抗拒被他牵着,他不喜欢。
林碗绝望了。
你养个宠物还挑三拣四的,把她还给柏特啊!
.
隐雨带她洗澡的地方是一条河,他像给自己的娃娃洗澡似的,一点点帮她洗干净头发和脏污的皮肤,再亲手给她换上新衣物,最后再慢吞吞帮她擦干净头发。
后背的疼痛让林碗脸色惨白,全程顾不上羞耻心,只是在洗澡的时候目光幽幽地望着他修长的脖颈,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咬破大动脉把他咬死。
她发誓,等柏特回来她一定要怂恿他痛揍这个家伙一顿!
最好是揍到半死不活只剩一口气的程度。
如果他暴戾血液上头不再念着同族的情分要杀了他,她也绝不会阻拦,反而会非常高兴。
洗完澡换完衣服的林碗被带回了部族,然后被敷上草药,喂食,最后被抱着睡觉。
对林碗来说,今天这一天太漫长了。
因为期待去海边玩她起了个大早,结果在海边碰到了隐雨差点被杀,回到紫罗兰部族后又被对方带走,接着就是去古树集市,跟蓬兰螳螂搏斗……
一天下来林碗身心俱疲,所以哪怕睡觉的大床非常硬且凹凸不平,还被那位冷冰冰的死神拥在怀里,她也还是沾枕即睡。
黑沉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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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睁开眼醒来,林碗感觉自己又满血复活。
她原本以为经过昨天的惊吓,至少有一礼拜萎靡不振,或者连续做噩梦什么的。
但大概是触底反弹,又或者是与螳螂搏杀确实激发了她的血性,她醒来时竟然没有半点心理阴影,也没做什么怪梦。
睡在她旁边的隐雨还没醒。
柏特每次睡觉时都将她抱得很紧,跟柏特不同,隐雨只是一只手虚虚搭着她,皮肤凉凉的,呼吸很轻。
后背的伤口已经不痛了,只有麻痒感,林碗调整了下姿势,不想被他碰到。
醒来后她发现这床硌得超乎她想象。
心头一动,她掀开一点身下铺着的兽皮,然后猝不及防地跟一只空洞洞的颅骨对视住。
这张床竟然是由无数头骨垫成的!
林碗凝固片刻,放下兽皮,心底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