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计划里，他该在明日向林碗坦白的，却没想到在今天被喊破。
无措了片刻，他唤来了西蒙尼。
大地飞沙走石，巨型白鸟伴随着狂风降落在空地上，它身体下蹲，一侧翅膀像飞机的舷梯似的伸落到地上，塞阿靡斯站在那侧翅膀上，从高处朝林碗伸出手。
“这里太吵，上去向你解释。”
林碗垂眼看了那只手一眼，淡淡避开他的手，硬是拽着西蒙尼的羽毛，手脚并用跟攀岩似的攀上了鸟背。
伸出去的手无人问津。
塞阿靡斯慢慢收回手，手指不安地蜷了蜷，虽然面上还是一派平淡镇定，实际心里已经掠过了一百八十种道歉方法。
西蒙尼振翅飞到高空中。
高空视野辽阔，所有噪音背景都被拉远。
林碗坐在西蒙尼的脖颈上，就着黄昏金灿灿的亮光，俯瞰远处的黑暗之河。
这个角度能更直观的看清骨鲵的数量，宽阔的墨河里在源源不断冒出尖叫骨鲵，从高空看它们就像一粒粒芝麻粒。
赤炎的化形种在河边洒血饵引它们，他们动作很快地已经捉了一些鬣狗部族黑蚁部族的巨化种化形种，并用它们做血饵。
被用作血饵的化形种下场自然不会太好，距离太远林碗看不清具体画面，但她知道一定会很残忍。
在她面前呆萌可爱的猫猫们在面对敌人时是非常残酷无情的。
目光移动，她看到那群尖叫骨鲵穿过森林，犹如蚁群般向着鬣狗部族和黑蚁部族的方向移动。
那是一条即将为它们带去死亡的黑色绸带。
西蒙尼舒展双翅，借助气流在高空平缓地滑翔。
塞阿靡斯没有跟林碗一起坐在鞍上，而是银发飘荡地站在林碗身侧，对他来说，只要西蒙尼不是倒着飞他都能站得很稳。
当林碗在俯瞰地面的时候，塞阿靡斯却在偷窥林碗——林碗的神色很沉，沉得他的心也跟着沉。
她似乎很生气，第一句解释的话该怎么说？
如果解释的不好她会讨厌他的吧？
得亏麦哈姆不在部族内，不然要是知道塞阿靡斯现在的忐忑样子估计会笑死，在塔上聊起时那么淡定，现在被揭穿了要命了吧？
塞阿靡斯想了又想，终于谨慎地选好了开场白，没想到在他开口之前林碗率先说话了，她转过头，面上带着冷冰冰的礼貌微笑。
“所以您之前说要带我去找赤炎族主，您早上跟我说赤炎族主明天来，都是骗我的吗？”
她声音温和还颇为彬彬有礼，甚至还用上了您，但塞阿靡斯听后却更加无措，他在她身旁蹲下来：“殿下，请不要对我用敬称……很抱歉，之前的确骗了您。”
林碗直视他，跟没听到似的继续您来您去：“赤炎族主大人，我很想知道，您骗我的原因是什么，您其实可以直接告诉我您不想救紫罗兰部族的。”
塞阿靡斯觉得此时的场面比黑月之潮还难招架。
一向脾气温软的圣灵现在这么生气，之后还不知道该怎么哄回来。
思考了片刻，他决定向她说实话：“不是不想，是不能。”
林碗直直地注视他，示意他继续解释。
塞阿靡斯轻轻叹息了一声：“抱歉殿下，事实上神性骨的庇护范围没您想象的那么大，它的范围大概只有西蒙尼半片翅膀，没有办法同时庇护两个部族。”
“所以并不是我不愿意救紫罗兰部族，请您原谅。”
林碗瞳孔缩紧。
这个答案比塞阿靡斯不愿意救紫罗兰更糟糕，假使是塞阿靡斯不肯出手，那么她还可以想尽办法去劝说他，但现在是不能……做不到的事怎么劝说呢？
林碗睫毛一点点垂落，怔愣了好一会才复又抬起：“之前不告诉我？”
塞阿靡斯注视着她苍白的脸颊，叹息道：“因为不想让您失望。”
之前是不想看她哭泣想把她骗回赤炎，之后是不愿看到她得知真相后灰心丧气的样子。
林碗垂下脑袋。
得知这样的真相她都不知道是该恨他还是该感激他骗她……所有猫猫的欺骗都是为了她好，菲尔汀他们是这样，塞阿靡斯也是这样。
但是……
“如果是这样，他们怎么办呢……”
声音透着迷茫。
塞阿靡斯抬手轻轻抚摸林碗垂耷的脑袋，就像安慰一只受伤蜷缩的小猫咪，想了片刻，他又将她轻轻拢进怀里，一下下轻拍她的背，并温柔呢喃。
“别害怕殿下，我们会陪着您的，看到您过得好紫罗兰的那些猫在天上看着也一定会很欣慰的。”
林碗：“……”
这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劲？紫罗兰还没死呢。
她挣开他：“族主大人，虽然赤炎的庇护范围有限，但再多庇护几个人应该是能做到的吧？”
塞阿靡斯有点遗憾地收回手，想了想：“应该还可以再加上十三名化形种。”
林碗：“再多几个行不行？大家可以站紧一点。”
塞阿靡斯：“这已经是能增加的极限了。”
林碗目光压迫性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