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后来，我发现你哪怕被我气得要死都不会伤害我，所以不怕你了。”
白发少年寂静地躺着。
噗通，噗通。
听到的心跳声越来越轻，这声音逐渐变得悠长轻缓，咚，咚，咚。
她在黑暗里蜷缩着，眼睛大睁，无知无觉地流着泪。
“……对不起哦。”林碗小声道歉。
“我太没用了。”
他救了她这么多次，她却一次都救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等着他生命流逝，他还那么年轻，可能十八岁生日都没过。
……她林碗留不住任何爱她的人和猫，对她越好的死的越快。
垃圾桶旁狸花猫尸体，太平间被冷冻的父亲，临死前还不忘为她种下一大片麦田的青弥，现在轮到柏特了……
咚。
咚。
咚。
最后一声心跳声过后什么都听不到了，于是她也跟着轻轻闭上眼，湿透的睫毛沉重地覆着下眼睑。
绝望到麻木时，意识都是浑噩的。
她没有发现自己精神海的剧烈变化，神引体质的精神海就像一颗铁鸡蛋，需要时间慢慢孵化，但是之前骨鲵的两次刺激把这颗铁鸡蛋撬开了缝隙，而现在受到巨大刺激下，它完全的碎裂了。
在她闭眼的同时，她握住柏特的手蔓延出柔和的灵能白光，白光化为丝线没入柏特体内。
她没发现自己的变化，却在浑噩中又听到了已经消失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噗通。
由轻到重，奇迹般逐渐变得有力清晰。
被泪水濡湿的睫毛不敢置信地睁开，然后她感觉到有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的脑袋缓缓撑起来，湿透的杏眼撞进一双在黑暗里发光的竖瞳。
“别哭了，被你哭活了。”
第69章 第 69 章
天空中云层散尽, 高悬在天际的黑月最后一点白色都即将被吞噬殆尽，赤炎部族内万物静默，群塔死寂。
但是靠近中心处的一座石塔内气氛却突然变得鲜活。
“你, 你怎么活了？”
林碗睁大泪眼，呆呆地望着死而复生的柏特, 疑心是自己的幻觉。
柏特握着她的肩膀望着她, 嗓音温柔得像怕惊动了什么一般。
“是你救了我, 低头看看。”
林碗愣愣低头, 发现两者相握的手心里竟然漫出白光。
“嘶。”
她倒抽了口气, 差点没在床上弹起来。
“我能用灵能了？！！”
反应过来后, 她盯着自己的手咧嘴狂笑了起来, 但因为刚刚抽的那一口气让她打起了嗝，哭得一塌糊涂的脸又笑又打嗝的，看起来特别搞笑。
“……哈哈哈哈、呃嗝！”
“噗嗤。”柏特成功被逗笑了，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别笑了！”林碗努力让自己憋住, 带着几分懊恼说，“我吓到的时候会打嗝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不笑了。”
柏特的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纵容温柔, 说不笑还真不笑了。
林碗低头瘪了瘪嘴，片刻后, 心里的情绪突然决堤，在眼泪涌出之前她猛地抱紧他，把脸埋在他肩窝。
“谢谢你回来。”
她身体微微发颤, 声音充满着感激，就像是落水又被救上来的小鸟在感谢救她上来的人。
温热的眼泪滴落在柏特颈窝, 一路烫进了他心里，柏特闭眼搂紧她, 心头酸软得不可思议。
“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会回来的。”少年深吸一口气，清冽的嗓音字字千钧般郑重。
她躺在他胸口时说的话他全部都听到了，她哭的那样厉害，絮叨的话语中充满着绝望，那时他疯狂的想要醒来让她不要哭泣，却只能被死亡抓着堕入黑暗。
之后林碗在绝境中爆发灵能，几乎是那一丝灵能没入他体内的刹那，他就睁开了眼睛。
明明他的身体已经被煞压反噬的枯竭，但在抓住那一丝甘霖后硬是立刻从黑暗里爬了出来。
林碗也知道柏特现在的状况依旧很糟糕，她擦了擦眼泪，抓住他的手，试着用灵能彻底为他梳理煞压。
过了会，她放开柏特的手，抱住他的脑袋，额头抵住他的额头——这个姿势能让两人的精神海相距最近，感应得最清晰。
林碗闭上眼睛，专注地去感应他的精神海。
柏特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这上面，看着她忽然道：“我下个月满十八。”
林碗有点窘迫地说，“……你都听到了？”
当时她真觉得柏特要死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现在柏特一本正经的回答，她就有点后知后觉的尴尬。
柏特“嗯”了声：“虽然不能动但是能听到，包括你说之前想换个主人。”
“……”
林碗一秒正色，严肃道：“别打岔，给你梳理煞压呢。”
“好。”
柏特弯了弯唇角，不再说话，顺从地跟着抵着她的额头。
两人的身上漫出柔和的白色光芒。
林碗感受到柏特的精神海了，那里简直是一片疯狂的末日景象，刀片般的黑暗风暴肆虐，难以想象有人在精神海被破坏成这样的情况下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