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葵软椅那果冻般弹润的橘色身体登时被坐得陷了进去,被她的体重压得动弹不动。它触手乱动, 顽强的想抓一只爬过去的小甲虫,但就是够不到,不由绷直了触手。
林碗没有察觉。
她双腿伸直,双臂撑在两侧,仰头望着天幕中形状漂亮的白云。
昨夜混乱又疲倦,心头被悲伤愤怒的情绪充斥,没有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思绪,她决定现在来复盘一下。
首先需要反省的就是。
她昨晚跟柏特沟通时太情绪化了。
假如柏特把她当成一个真正的奴隶,比如灰奴巴林这样的,完完全全只是当工具人使唤用,其余时间根本懒得扫一眼,她肯定战战兢兢的,绝对不敢像昨夜那样质问他。
又假如。
她在相处过程中没有对柏特产生亲昵依赖的感情,那么她在得知他隐瞒了波斯猫情况后,可能情绪波动也不会这么大。
人对待不同的人期待值是不同的,对待亲近的人就会格外求全责备些。
从某一方面来说,她逾矩了。
不过情绪化并不是昨晚矛盾爆发的关键点。
难道她撒娇卖萌地请求柏特让她去看波斯猫,他就会同意吗?不,他不会的。
问题的真正矛盾关键点是,柏特对她拥有特别强大的独占欲。
想到这里林碗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在地球的时候,小猫咪们也恨不得天天独自霸占她,彼此之间架也没少打,没少互相哈气龇牙拈酸吃醋的。
只不过那时她没表现出对哪只猫有特别的偏爱,小猫咪们的战斗力也有限,没有哪只小猫咪能独自霸占她。
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同,但抽离来看,其实就是一只武力值特别强大的猫把她圈养住了,并且霸道地宣布了她的所属权,一旦她有任何向其他猫表达出偏爱的意思,他就恶狠狠地炸毛。
林碗苦笑了下。
这么一想,似乎愤怒都少了不少。
要不以后偷偷去看波斯猫?
不行。
这个念头刚生起就立刻被她否决。
柏特绝对会发现的,那家伙的嗅觉那么灵敏,一旦偷摸着去被发现他也绝对会更加生气。
林碗感觉束手无策了。
这独占欲怎么就这么强呢,为什么就不能学学地球上的那些猫?!
她叹了口气仰面躺下。
“吧唧!”被压在身下的海葵椅刚才一直载着林碗艰难地负重蠕动着,好不容易往前爬了点,快要够到那只小甲虫了,结果被她这一躺彻底趴下了,只能任由那只七彩小甲虫慢慢吞吞地爬走。
林碗躺在海葵椅上,皱眉凝视天空。
忽然间,被淡蓝色天幕充斥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张傻兮兮的笑脸。
是钟斯。
林碗立刻坐起来:“你的手怎么样了?”
她说着看向他的手,一只手包扎得很严实,另一只手的手背上有很严重的大片淤青,手骨稍稍有种扭曲的感觉。
“没事,已经包好了。”被关心的钟斯笑容灿烂,大喇喇地晃了晃自己的手。
“小心些,别动!”
林碗急忙道。
这些化形种受这么严重的伤怎么都满不在乎的样子?
“好好养伤,不要乱晃。”她无奈地看着他,“现在转过去,让我看看你后背的伤。”
昨晚太黑了,现在必须再看看,毕竟是为了替她摘蓝鸟莲受的伤。
“哦,好。”
钟斯背过身,蹲下来很干脆就要把自己的上衣卷起来。
“等等你的手受伤了别动,我来拉衣服。”
林碗连忙道。
她本来想站起来,见他蹲下了就没有站,就这么坐在海葵椅上,抓着他上衣的边角,慢慢往上褪。
钟斯跟个温顺的大狗狗似的蹲在那里,乖乖的露出背来给身后人看,一动不动的,只是耳根慢慢被染红。
林碗把钟斯的衣服褪到肩胛骨处。
一夜过去,脊背的伤竟然已经结痂了,不过那几道不知道什么凶物抓出的爪痕横贯在劲瘦的脊背上,很是狰狞的样子,看着就觉得疼。
“这两天还是得注意休息,以后千万别给我去摘花或是什么的了,我不需要。”
林碗第三次郑重叮嘱。
“嗯,不会了。”
钟斯点点头。
不过他心里补充道,是现在不会,但以后变强了不会受伤了他一定会再去摘蓝鸟莲的。
林碗小心地把他的衣服放下。
钟斯想起了正事,扭头问:“对了林碗,柏特他昨晚回来过吗?”
“…没有。”林碗没什么情绪的说。
“嘶,果然。”
钟斯嘬了嘬牙花子,一屁股在草地上坐下来,穿着亚麻卷边中裤的长腿微屈着搁在草地上。
“看来真的生了很大的气啊。”
他一脸‘糟糕了’的喃喃自语。
林碗:“?”
钟斯抬起头忧心忡忡地对她解释道:“早晨有人去西边,发现燃银森林的凶物们一夜之间全死光了,尸体支离破碎,鹰部族的那些鹰都捡不完那些碎肉,只能喂秃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