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是怕久了惹起兴头来。
大呼一口气,下巴枕在她肩上,整个脑袋的力道全压过来,紧紧靠在她侧颈边。
他的额头,眉骨,鼻梁,全紧紧贴着她脖子,时不时还轻轻挪一下,伴随着他发出的呼吸……越姜偏了偏脸,望着帐顶。
这时,他的手伸到她腰后,把她又往身前拉了拉,如此他才能枕得更舒泰些。
越姜觉得他搭在肩上的脑袋更加沉重了。
容他枕过一会儿后,终于扛不住了,小幅度推推他。有枕头呢,再不济也有被子,她的肩膀要被他压麻了!
裴镇不动,呼在她颈弯的气息更多,嘴巴还张了张,轻轻啮了下她的颈皮。
越姜颈上一疼,手上抖一下。
而且,他竟然还更加肆无忌惮,这回把臂上的力道也压在她肩上,真是重死了。
“您起来。”不得不手脚并用的推他,裴镇暗暗哼一下,依旧不动,直到越姜都快要折腾出汗了,他才大发慈悲往旁边一躺,单臂枕于脑后,胸膛大幅度滚动。
眼神斜乜着,看她。
越姜起来呼气,跽坐着一高一低揉着肩膀。
裴镇看一眼她的肩,他也才压了那么一会儿而已,之前都自己支着力道呢,就那么一会儿她就觉得肩酸了,实在是孱弱。
越姜柔罢一会儿,心里暗骂他是块臭石头,又沉又硬。
接着穿鞋下榻,去外面唤了李媪来,叫她带人进来收拾床铺。
李媪喏一声,领着宫人进来,但进来时发现天子尚卧于榻上,于是不敢动,半弯了腰身行礼。
裴镇想把她们打发出去,但话到嘴边,想着是早是晚她们迟早得来收拾这一趟……于是顿上一下,最终只颔首嗯一声,起榻,给她们腾出位置收拾床铺。
李媪心知天子只怕心情不好,于是目光垂得更低,手脚更是麻利至极,极其迅速的把床榻铺好。
铺罢,她领着宫人弯身行过礼,后退着退下。
……
她们铺床的功夫,越姜已经梳好发。
此时才铺罢,她从铜镜里看一眼裴镇,刚刚不耐起榻的他正随意负手立在一边,见李媪她们走后,他喝了杯水,再之后就往一边的箱笼里拿衣服,看着是要换里衣。
于是越姜维持着原来的动作,先等着他把衣服换完。
不等的话,过会儿便又似昨天一般,等她把被窝暖的热乎乎了,他进来就躺个现成的,还把她桎梏的动弹不得,硬生生挨着他从外面带进被里的凉气。
裴镇换衣服很快,换的时候他也不避着,就这么在她跟前换。
换完了,坐到榻上,一手扯着才系好的衣角,一手去脱鞋,脱鞋时见她仍在铜镜前坐着,随便踢了两只鞋,盘坐着往她这边看,颔着下巴问:“还不困?”
越姜回头看他一下,他已经上榻了。终于不再干坐,移步过来。
裴镇曲起一边膝盖,手臂支杵着,以拳抵着下巴看她褪衣。
她穿的多,一层又一层,褪到最后只剩一层里衣时凉的缩了缩脖子。
哂笑一声,心想她是真怕冷。裴镇把被窝里李媪刚塞进去的两个汤婆子拎出来,她才过来,便塞到她怀中,“抱着。”
越姜正觉冷呢,把他塞来的东西抱紧了,掀起一边被子卧进床榻。
裴镇在她之后躺进来,一进来便手长脚长把她搂过去,用下巴抵着她额头,声音罩满她的发顶,“怕冷至此,难怪爱生病。”
越姜阖眼不理他这句,只把怀中的汤婆子抱紧些,暖着。
裴镇也没想她应答,最后垂目看她一眼,宽大的手掌在她肩头揉上一把,闭目浅眠。
……
十五这日,一早,裴镇奔走四关大营,巡视各个关隘。至关隘大营,念营中将领甲胄在身,不便行跪拜大礼,便轻减礼节,只让其以军礼相见。
巡罢,赐酒水珍馐犒赏三军。
入夜,宴至尾声,酒意酣然,排銮驾回宫。
第44章
今日巡营的目的本来就是犒赏三军以慰军心, 所以裴镇在宴饮之时来者不拒,喝了许多的酒水,此时满身的醉意。
但他醉后也从来不是个懈怠的, 重剑加身, 短匕藏袖,即使是醉着,他也下意识警惕, 从来不肯轻易让人近身。
至三更时分,天子銮驾到达北章台。
大批侍卫护卫左右。
左霆上前, 揖首低声,“陛下, 北章台已至。”
一片寂静,过了些会儿, 天子乘舆内才传出一声沉长的声音, “嗯。”
接着,便是脚步沉沉踩踏的动静, 裴镇抓着重剑,跨步下来车舆。
踩到地上后,眯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 目光扫视左右,威严重重,“马岩庆可在!”
声音沉浑浓重。
马岩庆早就侍立原地,此时跪拜上前, 高声答来:“奴在。”
裴镇看他一会儿, 接着,目光又移开, 仍旧是扫视左右,这回提的是越姜,“皇后何在!”
一阵轻风呼过,却是无人应答……
外籁俱寂,连呼吸声在这一刻都静极了。
没人敢冒出一丁点声音,生怕引起天子注意。
裴镇沉下脸,心里腾起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