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碣探过一会儿,长舒一口气,面色微松的道:“有所缓和。”
裴镇脸上的难看总算好了些,能治就行。
“之后你就在这看着!”
“喏。”
……
尹碣每隔两刻钟就给越姜诊一回脉,那碗药有点用,在越姜喝下后她的脉象正常了两个时辰。
不过也只有两个时辰,再之后又有变弱的趋势。
尹碣眉心猛跳,心想她这到底是什么病?好在他早备好了药,赶紧又喂她喝下去。
这回的药有所改进,药效要更好些。
如此,越姜的情况又稳定的长了些,两个半时辰方才继续减弱。
尹碣马不停蹄再开方子,以她最新的脉案开药。
这般折腾几乎到深夜,她的脉象才终于稳定,但尹碣也不敢懈怠,这之后仍旧是每隔两刻钟给她诊一回,一直到几乎都临近天子早朝的时辰,她的脉象一直持续稳定,才敢稍稍放心。
捏捏眉,尹碣到一边坐于矮榻边的天子跟前答:“陛下,娘娘脉象稳定了。”
裴镇点点头,“嗯。”
顿了一会儿,又道:“今夜辛苦先生了。”
这一晚尹碣几乎没有睡觉,一直在越姜跟前看着情况。
尹碣摇头,倒不觉辛苦,只要越姜稳定下来便好。如此,天子方能安心,他后续也才能省心。
看一眼天子眉目中的疲色,他劝:“离早朝尚且有半个时辰,您先歇会儿罢。”
从昨晚到现在,天子也一刻没阖过眼,等会儿还要上早朝呢,怎么熬得住。
裴镇用指骨揉揉眉心,“不用,并不觉得乏。”
浑身的精血旺盛,他阖不上眼。
“你先去歇会儿,待天亮了再来给越姜诊一回。”
但尹碣不放心,欲言又止。
裴镇摆手,“先生去歇罢,朕不是不自量力之人。”眉目中的疲色只是熬夜后的常情,他真的不觉得乏。
尹碣知道是劝不动的,只好退下。
裴镇睁着眼睛到天光熹微,到了早朝时辰了,往里看一眼越姜,撂步而去。
“醒了便遣人来说!”天子的声音远去。
李媪低头对着天子背影行礼,“奴遵命。”
……
日出末时,尹碣合衣躺过一回,又来给越姜诊脉。
大舒一口气,还好,真的是彻底安稳下来了,没有再度虚弱的趋势。
让李媪精心看着越姜情况,他到一边随便找个地方坐着眯眼。
一刻钟后,尹碣直接坐在凳子上睡着,但才没眯一会儿,就听李媪喊他,“大人,娘娘醒了!!”
一个哆嗦,尹碣当即精神。
快步过来,几乎条件反射就去探越姜的脉。
越姜身疲心疲,脑中依旧昏昏沉沉。
虚晃着目光看一眼尹碣,皱眉又闭上,“先生怎的在这?”极虚弱的一声。
尹碣:“您昏迷数日,昨日好不容易醒了,脉象却是一弱再弱,臣在这看着您的情况。”
昏迷……一弱再弱……短短几个字眼,让越姜脑袋空了一会儿。
她短暂失了反应,旋即,数日来的事情一股脑唰地冲上心头,差点激的她脑仁疼。
她记起来了,这些天是怎么回事她都记起来了。勉强睁一睁眼皮,环视跟前场景,最先入目的是尹碣,他脸上有些疲,估计是熬了不少的日子;接着便是床头跟前的李媪,眼中忧心忡忡,对她极其担心;再把视线往外挪一挪,就是在屋里伺候的宫人们。
眼睛干涩的再次半阖上,有气无力的声音出口,“知道了。”
“我无事了,先生去歇着罢。”
尹碣不敢这就走,她的脉象看着虽稳了,但还需得亲自问过她一些事才能安心。
“您的脑袋可疼。”
越姜疼,但不是生理上的疼,是一股脑被太多东西冲刷带来的精神上的扛不住,让她有点晕,还有点恶心。
“不疼。”嘴唇没有血色的答。
“那身上别处呢?”
“也没觉着。”
“如此。”尹碣最后再给她诊一回脉,确认无事这才起身,“您的身子太虚了,臣再去熬副药。”
“嗯。”
在尹碣走后,越姜闭眼一会儿,让李媪领着宫人站远些伺候,不必在跟前待着。
李媪想了想,娘娘并不是要她出去,是以福身应喏,往后退上不少。
越姜深吸几口气,让脑袋清明些。
再睁眼,目光有点晃。
那日磕着脑袋后,才串完珠子她就觉得晕的不行,不疼,就是晕,所以后来她躺下了。
才躺下就完全失了意识,对外界一概不知,起先就这么过了大概半天,再接着,是突然隐隐约约出现的叔母的声音,她在喊她归家,在叔母声音之后的,便是蓦然出现的大片场景,挤着冲着往她脑袋里塞,那是她两世为人的所有记忆。
她已经死过一回了,意外而亡。
大二那年暑假,她意外撞破父亲出轨一事,从前从来在家中都是体贴妻女、又至始至终她都觉得顶天立地的父亲,出轨了。
她起初不信,可后来种种蛛丝马迹、越来越多的铁证下,她不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