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镇:“……”顿住一会儿,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越姜就看他要怎么办。
她不急了,最后他还得送她回宫去!
但裴镇的眉头也只是皱那么一会儿而已,淡淡瞥她,不就是件衣裳吗,命人回去取就是了!反正时辰已经耽搁,再多耽搁一时半会儿也是一样!
扬声冲外喊马岩庆命人回去取皇后衣物。
越姜凝顿……出乎意料,但又还算在意料之中。
他好像确实铁了心要把她一起带去春蒐。
看他一眼,靠坐着等人送衣裳来。
……
很快,宫人大跑着抱着一包袱的衣裳来,递进马车。
裴镇把包袱给越姜,示意她换上。
马车重新启动,直奔宫廷正门。
一刻钟后,到达正门处。
一直屹立静候的武卫百官们,闻声暗暗都往这边看来。待见马车一停,从里面一前一后下来两个身影,众人心头微跳,接着暗敛神色,垂首行礼。
直到天子又上了辇,发令起程,他们才立直了腰,心思开始浮动。
原是折返回去接皇后啊……
感叹者有之,失望者亦有之,还以为此次天子孤身一人起程,能钻些空子呢。
但皇后既然也跟去,只怕不然,不然啊……长叹数余声。
……
因已经耽误些许时辰,上辇后裴镇便发命全速赶路,尽快到达郚城。
受天子命,左霆于是不敢懈怠,当先领头,下令加速。
当日午后,抵达郚城,是夜,天子寝于郚城行宫。行宫几里之内警卫驻扎,非天子传召,等闲之人俱是不得近身。
入夜之前,裴镇领人在山南之地围猎了一场,春蒐行猎只杀没有怀孕产子的猎物,是以足足一个时辰下来,最终的猎物并不多,只寥寥十数而已。
不过裴镇也还算猎的满意,猎物全数赏下去,当日太阳落山之时,乘兴而归。
入夜,北风呼号。郚城虽靠近洛都,不过因地形原因,这处正替洛都挡着北边的风口,春寒料峭,是以郚城要比洛都冷上不少。在洛都早从元宵过后就已经开始开化的河冰,在此地才化了不过十几日而已。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气候,当地水泽之中盛产一种极鲜嫩肥美的少刺鱼,而二月中旬,河冰开化少许,正是捕此鱼的最佳节候,其余时令反倒少见此鱼。
也是因此,朝中在考虑春蒐一事时,最初才把郚城也列在其中,后来是又因为出了镇北关的事情,天子春蒐行猎才最终选择郚城。
既是来了郚城,猎山禽便不是主要,渔猎才是大头。
当夜,已经有人安鱼梁,并在河坝之处放捕鱼笕、网兜、筛篓之类的捕鱼器具,利用鱼群上溯遇阻跳跃的习性,静待鱼群落网。
众人在布置前,前来禀了天子一句。
裴镇嗯一声,把越姜拽着一道往河边去。
越姜便这么和他在广袤的河边凉飕飕的吹了好一会儿的河风,直至那些放鱼梁的人归岸了,才逆着风又往回走。往回走时不小心被石子绊得趔趄了下,裴镇看她一眼,抓牢她的手。之后怕她又被石头绊着,便又冲旁边的人示意,亲手提了一只灯笼,待眼前亮些了,才继续和她一起往前,被护卫簇拥着回行宫。
天刚亮,越姜再次被裴镇拉起来,去看鱼。
她困得要死的跟着他走,到地方时,见足足几百尾的鱼儿弹跳在盆中,不少鱼儿背上还有薄冰,正是昨夜负冰而上的鱼群。
越姜精神了,她还是头一回见迎冰上溯的鱼,小时听祖父和家里人说过,不过那时正乱,从来没有机会来郚城这边看。
不禁走近几步去,来来回回仔细的瞧。
裴镇笑笑,不困了?伸臂半环住她,让她挨在他跟前。待手下那些人把抱籽的鱼儿放回河中,裴镇朝越姜点点下巴,道:“归了。”
越姜嗯一声,同他一道回去。
回去后,便是一席已经备好的全鱼宴,鱼汤,鱼片,鱼脍鱼皮饺……九道菜肴,全是刚出炉的热乎吃食。
刚用完,越姜就看左霆到裴镇跟前来说了句什么,接着裴镇朝她说了句“你且乖乖待着”,便夺步而去。
自此,她一整天都没再见过他人影。
再见他时,是第二天清早的时辰,她正睡着,突然被屋里一阵凳子踹倒的声音惊醒。
睁眼脑袋放空的望了会儿,撑起手臂往帐子外看去,便看到裴镇正皱眉睨着倒地的凳子,极带嫌弃的扶起来。
他听到她起来的动静了,是以边拎起凳子时,还边抬眸望过来。
四目相对,越姜脑袋又空了些时候。
过上片刻,她揉揉发涩的眼睛,问:“何时归的?”
裴镇上下扫她一眼,目光最后停在她还略带睡痕的颊边,她昨夜倒是睡得挺好。
裴镇眯了眯眼,过了会儿,移开目光,在凳子上坐下,“刚回来不久。”
回来时就直奔房里来了,不出意料她还在睡着。
其实他也挺想睡,昨日在左霆禀了他一切已准备好后,他便提马领人疾驰至镇北关。
镇北关距离行宫有半日路程,当日下午,他抵达镇北关,才进城门,便下令全城警备,午后,趁人疲马困之时,他以虎符下令,命当地屯军所围了王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