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媪听命道好,从盒子里揣了颗花样好的银锞子,这才小步出去。
到了外面,把银锞子给了来人,她捧着盒子回来。
把盒子给娘娘时,李媪趣言道:“那护卫说让奴代传一声谢,谢娘娘您的赏。”
越姜笑了声,捧着盒子示意她下去。
她温声道:“我过会儿就歇下了,你回去睡罢,不必守着我。”
李媪哎一声,退到外间去。
越姜在她走后,一边捧着盒子一边空出一只手把盖子打开。
一打开,入目是一块长条状的锦布,里面裹着东西。
越姜笑笑,约摸猜出他叫人递回来的东西是什么了。
是簪子罢?他临时买的簪子?
弯着嘴角拆开锦布,她探头一看,里面裹着的东西果然是簪子,她没有猜错。
不过这簪子有些眼熟……越姜对着烛光仔细看了看,看了好几眼,嘴角忽地更弯,低乐了一声。
他倒也学她偷懒,直接从他头上解了簪子下来,这是他天子束冠上的簪子,她不知已经看了多少回了。
上面的龙头纹样,除了他,别个可不敢用。
看着看着又笑了声,松松把簪子握在手里,她又侧躺回去。
……
护卫把簪子送到后,第二日一早又送着虎踞关的东西回到忽冶马场,并特地来天子跟前禀一趟,表示东西已经送到皇后手里。
裴镇点了点下巴,点完看着他问,“皇后是何反应?”
这……护卫傻眼了。
还要特地留意皇后的反应?可昨日换了好几匹马快马到虎踞关时,已经是深夜了,他见不到皇后。
低头讷声,他惭愧道:“属下并未见到皇后,把东西交给李媪,属下便退下了。”
裴镇有点失望。
但神情并未显露到脸上,颔首嗯一声,表示他可以退下了。
护卫依言下去。
裴镇立在原地,他往远处望了一会儿,坐回原处继续下任命书。
此后,朝廷会多两处军马场,北夷也要分块而治,这些都需要人,他得安排好。
这般忙忙碌碌一直到七月十五,事情一一交代下去,裴镇起程回虎踞关。
这回回得要比上回晚上许多,回城时处处可见火光点点,路边也随处可见插拜的燃香和黄纸,今日中元,有祭亡魂安鬼神的习俗。
裴镇看了看那些燃香,回到行署后的第一件事是召当地官吏来,问今日可起过火烛之事。
虎踞关主官摇头,“回陛下,因上回月初城里有人家里起了火,前几日臣便日日派小吏巡街打鼓说过火烛之事,今日并未见起火灾。”
裴镇颔首道一句善,“你思虑的好。往后逢节之日,务必还使小吏们四处告民,莫等火起之后再追悔莫及。”
主官连连称是,道一定谨记。
“嗯,下去罢。”对于他的治民尽心,裴镇还算满意,所以说这句时神情颇好。
主官高兴的退下去。
退到远处后,他忍不住仰头看天笑了笑,心想回头要让夫人给皇后道一声谢。
那回让小吏巡街的事,还是皇后提醒他的,顺道,皇后还提了七月的七夕和中元易生火患的事,让他让下属们多警醒些。
百姓们七夕爱放河灯,中元则多烧纸祭亡魂,如今又正值秋收之时,要是一个不注意起了火事,烧伤了人又或是毁了庄稼,怎么都得不偿失。
所以让他一边派人时时告民,提醒他们生火小心,一边让小吏们多加巡视,避免酿成大祸。
好在那日他都听进去了,没有只是做样子敷衍了事。不然今日除了答天子一句没有,倒是答不出别的话显得他用心来。
想到天子刚刚的欣慰之色,主官忍不住又笑了笑,神清气爽!他今日定是在天子心里留了个好印象了,这可比什么都难得!
所以皇后,一定要谢啊,不仅要谢,还得好好谢!道了谢,一来一回的,家里夫人不就与皇后有交情了嘛!
如今天子内院可就只有皇后一人,但凡她松松口往天子跟前偶尔提一句,他往后的日子都是一片坦途。
心里更加高兴,步伐快上许多。
一回到府里,他就跟自家夫人提了这件事,让她找机会去与皇后道声谢。
主官夫人记下了,不过,这个机会实在难找,不年不节的,她也不能无缘无故到行署去拜访皇后啊,那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
于是只能按捺下再等时机,这种攀交情的事,就得不刻意才叫人舒服,所以急不得。
越姜不知道有人想方设法想见她。
她此时正被裴镇拢着头发,他偏要用他那根簪子把她头发束起来。
越姜在头发又一次不成型,簪子掉落后,忍不住笑他,“早知如此,你刚刚就别把我头发拆了。”
裴镇瞥着她不语,慢悠悠耐心依旧很够,再次把手指陷进她乌发里,继续绾发。
刚刚没想过这时会突然兴致勃勃想看她簪他的发簪,那时只想看她卧在被上乌发铺满薄被的模样。
想到那时,手指无意识捻了把掌中柔顺的乌丝,他笑一笑,过来在她嘴上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