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后来不等宫人把衣裳送来,裴镇倒是先把她放下了,是朝中有人过来,有事要禀。
裴镇见她已经暖的差不多,也就先去了前殿,处理朝事。
……
来人是萧阆,如今位居太常之职,早前,其也为裴家旧臣。
此次过来,正为帝后大婚事宜。
裴镇坐下,点着下巴冲他道:“说。”
萧阆道:“乘舆已备,玺绂已制,如今却中宫一事……”
“朝中有人言,皇后居于帝宫,恐不妥。”
这事早在月前便有争论,按旧制,帝后大婚后皇后当居于未央宫,且自此之后,别的寝宫也当一一收拾出来。
在众人心里,待帝后大婚后便纳妃封嫔选美人,再自然不过。
但陛下却只嘱咐大婚一事,未听封妃之言,且驳了关于皇后寝于未央宫一事,将皇后寝殿定在了北章台这边。
后冲帝星,不吉。
朝中极不赞同,这不,这几日又说起此事来。
裴镇听此,眉毛倒竖,冷冷瞥他,“太常却听不懂朕的话?”
他早说过,越姜居于北章台,竟是今日还为这事来烦他。
萧阆脸色一僵,急忙惶惶称言不敢。
他也不想来啊,可他身为太常,帝后大礼一事,来日记在了史册上,却要后代该如何按制?
嘴巴嗫嚅几下。
裴镇不耐烦,“且按朕说得办便是,莫要再啰嗦。”
萧阆心头一抖,撑着冷汗应喏。
……
裴镇在他走后冷哼,须臾,把马岩庆唤来,让他去东殿把孙颌请来。
外面天气恶劣,孙颌且暂时在东殿歇着,等待雨势小了再走。
孙颌听到传唤,急急赶来,垂首作揖,“陛下。”
裴镇:“先前说得帝陵一事,且不必急,待大婚事毕再行操持。”
“是。”
“另……先生替朕拟诏。”裴镇负手,面貌沉凝。
孙颌听此当即立正身形,执笔上前跽跪于一边,屏息等候主公下令。
“范子义击武英侯入海余孽有功,擢将军一职,赏五百金。”
此为前日上报范子义击余孽有功一事,孙颌心中有数,笔落不停。
接着,听得主公又道:“朕所至亲,乃裴氏祖先,除祖先外,又以我父我母为首。今平乱像,定天下,大安四方,立裴氏基业;而父母生有恩,养有情,百官诸臣尊朕为天子,父母却未有尊号,是以,今尊先父为太上皇,先媪为太后。”
孙颌更加凝神,屏息落笔。
尊主公父母之事,主公自登基起便已有心,但近来实在事忙,便直到今日才有空。
一笔落就,孙颌小心把狼毫置于一边,捧着诏书上前与主公。
裴镇从头到尾扫一眼……一字不落……颔首,取了一边的玉玺,盖上天子大印。
“先生稍后便宣下去罢。”
“喏。”
……
朝中事罢,裴镇往暖阁的方向看一眼,却不知道她那边如何了。
先招来马岩庆,问:“越姜那边,衣裳送去了?”
马岩庆垂首答:“回陛下,已是送过去了。”
“然。”裴镇点头。
离开御案,往后殿去,“去传膳过来。”
“喏。”
……
裴镇走到后殿时,却未听一点动静。
宫人们安安静静不奇怪,但她何以也如此安静?
皱眉,朝旁边的宫女问一句:“睡了?”
宫女知道陛下在问谁,摇头答:“回陛下,姑娘未睡。”
刚刚她们还进去伺候了一回茶水,确实是未睡的,只倚在暖榻上翻书呢。
裴镇挑眉,步距变大,宽大的衣摆随风往后飘。
快到暖阁之处时,抬目从镂空的隔断里先往里看上一眼,未见人影晃动。
又两三步,进了暖阁了,视线环扫一圈,先找她的身影。倒是不难找,一眼就看到了坐于暖榻上的她。
正翻着书呢,但翻得很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看。
抬步过去。
越姜听到他的动静了,放下书,起来行礼。
“一直在看?”眼神瞄了下书,他道。
内容是杂记类的。
越姜:“嗯。”
裴镇哂笑,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又看她身上衣物,已经换了一身,身上这件是暖粉色的。
“衣裳是何时拿来的?”
“您刚走不久,宫人便送来了。”
裴镇嗯一声,尚不算晚。
冲她点头,“走罢,先用饭。”
……
走到用膳之处,看到桌上一道卤猪肘时,越姜眼神飘了一下。
她大约明白近来为何突然长了。
家里越昀极爱吃猪肘,又恰好,城中有一家极善做猪肘的老铺子,从前她还小时,那家铺子便在,如今对方依然屹立未倒,可见他家味道确实很不错。
她小时候其实也挺爱吃,肥而不腻的肉皮和几乎一戳就烂的瘦肉,每咬一口都糯极了。
在曲靖那些年又很久不曾吃过这个味道,所以这次回来后,每每越昀买回来,她便会跟着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