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薇手上动作一顿,“陛下,老祖宗身体大好,我过几日就要出宫了,届时这猫......”
李赢袍袖一挥,“无事,你带着一起回郗府便是。”
郗薇抿唇,不好说她在郗府也待不了多少时日了。
看她不说话,只以为她是嫌弃这猫是他送的,李赢故意板了脸,“行吧,反正是只野猫,既无人养,就放它去北宫自生自灭吧。”
皇帝话音一落,李顺得了命令作势领着宫人就要上前来捉。
怀中的白猫顷刻再度炸毛,它还这么小,去北宫哪儿能活下来?就像当初那只橘猫,捡到的时候都快奄奄一息了,若是早点遇上,也不至于没养多久就死了。
她将猫猫护在怀里,“也罢,我还是将它带走吧。”
李赢突然有些羡慕这小家伙,怎的她对他就那么绝情呢,他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郗薇捧着白猫,一边替它顺着毛一边问,“陛下要说的就是这件事么?”
“唔,倒也不全是,”李赢慢条斯理理着袖口,“朕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郗薇倒不知她能有什么好消息,闻言奇异地看向他。
李赢笑了笑,“朕向来说话算话,你不是喜欢谢昉么?朕将他安排去了弘文馆任翰林学士,闲暇时教授太学学子术数,皇祖母这两日身体大安了,你在宫里,每日也可抽些时间去太学看看。”
他又俯身靠近她耳畔,“衡阳,可别说朕没帮你。”说罢,顺手意味深长地拨了拨她耳坠子。
郗薇脸一红,稍稍往后退了退。
可恶,好事是好事,但是为什么是教术数?从前她追着李亘满太学跑,但李亘上术数课她也是从来不会去的,无他,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门课,连带着那教术数的老学究徐尚书,没少当着大长公主跟郗太傅的面儿参她。
一时间连芝兰玉树般的谢昉都有些可怕了。
她向来不擅长隐藏情绪,看她一脸痛心疾首,皇帝心情颇佳。
小没良心的吃软不吃硬,这新法子感觉还不赖。
他清了清嗓子,无比真诚,“咳~,朕这么做也是为了展示朕的诚意,你且安心,你的亲事,朕是十分放在心上的。”
原本因得那晚上亲眼见着他发疯,即使后来他又是道歉解释又是救她受伤,前几日还亲手写了承诺的旨意,但她还是一直对他有些防备,并不想做过多的接触,但直到此时,她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多个盟友总比多个对手好,虽则她并不想去太学上术数,但她着急见谢昉说清楚一些事情,他这也确实算是在帮她了。
“嗯。”
就嗯一声?李赢料想了她的许多种态度,或是开心的感激的,或是嫌他多管闲事的,这么冷淡平静的一声倒是出乎他意料了,一时间倒让他拿不准她对谢昉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了。
上午的微风不骄不躁,伴着春日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皇帝一路沿着太液池畔往前,郗薇只得跟上,宫人们十分识趣的渐渐落在了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你不给它起个名儿么?”李赢没话找话。
郗薇愣了愣,撸了撸猫毛,想也没想随口道:“小白。”
“就这?你这未免有些敷衍。”
郗薇解释,“随意一点,好养活。”
李赢不置可否,看她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小白,一时间心情还算不错,这猫是活的,以后借着它一来二去的,可不也有了现成的理由?
可惜这喜悦还未持续多久,他忽然觉得心口一窒,手指抓住栏杆,青筋暴起。
郗薇走在后面,他却突然的停下来,她没注意差点撞到他身上,好在及时收住了脚。
“陛下?”
看他神色不对,她正要上前查看,却被他猛地捏住了手腕,径直往一旁的山石后闪身。
郗薇下意识就去推他,李赢却整个的倒了下来,他身高腿长的,直压得她也跟着往下倒。
后背被山石硌得生疼,她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身上的他双手捂胸面色十分苍白,眉心紧紧皱着,似正处在极度痛苦之中,她张口就要唤人,却被他一把给捂住了嘴。
“别叫!”
李赢有些喘不过气,大口呼吸之余,他十分艰涩道:“不能让别人知道......扶朕坐着,朕腰间锦囊里面有药。”
郗薇心中害怕,赶紧依言将他手臂横在颈后,慢慢尝试着扶他起来,可他身高腿长的,整个人十分沉,她颤颤巍巍扶着,好几次刚站起来就倒了下,好在她没放弃,终于将他扶坐了起来靠在山石后面。
可她摸了半天,除了他革带上系着一块玉佩,压根没看见什么锦囊。
“陛下,药在哪儿?没看见啊。”
李赢此时呼吸已经十分困难,根本就说不出来话了。
他这是什么情况?又说不许唤人,莫不是有什么不能为人知的隐疾?这宫里有太多秘密,不叫便不叫吧,郗薇没办法,只得颤抖着手继续翻找。
李顺领着一行宫人远远跟在后面,看皇帝跟衡阳翁主顷刻不见了人影,他只以为是有什么好事或者悄悄话要谈,甚至十分识趣的领着身后的宫人走得更远了些,只有一个小宫人,趁诸人没注意,猫着腰悄悄离了队。
那厢李赢五指紧紧抠着山石地板,其上青筋耿耿,他想张口呼吸,却觉得胸口似压根使不出力气,整个人像一尾脱水的鱼,看着十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