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贪恋富贵?你生而不养,那本也是我应得的罢了。”
......
“衡阳?你醒醒。”手心的力道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这手非残了不可,李赢狠狠心,将她手中紧紧掐着的左手抽了出来。
郗薇猛地掐着自个儿,剧烈的疼痛让她恍惚间似被人一刀砍了过来。
“唔啊!”她惊恐地叫出声。
李赢本想安慰她一番查看一下她有没有掐伤,却不曾想她整个的坐了起来,一把环住了他的脖颈。
心“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他整个人都愣了下来。
鼻尖是熟悉的清甜橘香,混杂着一点淡淡的香汗味儿,她似将醒未醒,紧紧的环着她,两人肌肤相贴之处,能清晰的感受到彼此剧烈起伏的心跳。
她还未全醒......
李赢小心翼翼拿右手替她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背,“好了,好了,是梦而已,朕在这里,诸邪不侵。”
是李赢的声音?
郗薇眨了下眼睛,是了,没错,除了他谁会这么自命不凡,摆脱一个噩梦又来一个,她复紧紧闭上双眼,真想当场睡死过去。
偏那李赢无知无觉,看她坐了起来,继续一下一下安抚着她,这可比什么噩梦都可怕,她终于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神识一点点恢复,灵台一点点清明,熟悉的雕花落地罩、烟粉色鲛纱攒珠帘,六扇流樱云母屏风......无不一一映入眼帘,这确实不是梦了,是真实的世界。
她猛然清醒,一把将身前之人给推了开来。
若是往常,她那点力道是很难将他推开的,偏偏他受了伤,注意力又全在她的身上,这一推他猛然呛了口气,差点没摔下去,整个捂着胸口差点起不来。
郗薇也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李赢会如此脆皮,并且她突然看见了他带血的手掌。
“你怎么了?没事吧?”她突然想起来了他的伤,一时有些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李赢没好气,“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若是有意的,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郗薇撇嘴有些不服,但终究没反驳他,因为他说得对。
“过来。”看她不说话,李赢靠在床榻上朝她探手。
“干嘛?”
“朕伤口裂了,拜你所赐,你不给朕包扎一下?”
她有些不耐烦地看向他,却在见到他手掌上的血迹时变了脸色,上次李赢确实惹到了她,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希望他去死,况且他这么堂而皇之的进来,若在她这里出了事,她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于是赶紧匆匆去拿药箱出来。
她进宫一般都是住在东暖阁,这里几乎可以说就是她的第二个住处,一应物品俱全,对她来说一箱一柜都很熟悉,她很快就在顶柜里找到了一个小药箱。
李赢看她眉心微蹙专心的翻找着纱布,他心中突然冒出了丝古怪,既熨帖无比又有些不忍,下意识安慰道:“都是些皮外伤,你不用担心。”
郗薇不知他这话从何而来,只当他是胡言乱语,也不理他,专心给他撒着止血的药粉。
因得做了噩梦刚醒,她纤长的羽睫还带着浓浓潮气,偶尔扑闪两下。
李赢突的好奇,“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寝殿里会放着止血的药粉?这药是哪里来的?”
郗薇抿唇,实话实说,“这不是我用的,是我之前养了只橘猫,它比较调皮,总是喜欢去御花园的月季墙玩儿,手上没少受伤,我就一直给它备着的,没想到今日倒派上了用场。”
自她说第一句话开始,李赢的脸色就有点不对劲了,给猫用的再拿给他用,感情在她这儿他就跟一只猫没什么两样?
算了,猫就猫吧。
“它在哪儿?朕怎么没瞧见?”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突然想看看这猫是雌的还是雄的。
药粉撒好了,却不是每一处都均匀,她呵气轻轻吹了吹,“早就死了。”
“嗯?”李赢反应过来,“早就?”
他本想问你这药粉没过期吧,过期了可不能给他用了,可是看着她小口小口专注的呵着气吹着,话就这么被咽了回去,心头那些气都瞬间被隐匿了下去。
他移开目光,似漫不经心,“你喜欢养小动物?”
“不喜欢。”
“嗯?”他凤眼微挑,有些诧异,似在说不喜欢你还养?
郗薇一边给他包着纱布,一边一语双关道:“准确来说是养它之后不喜欢了,她本是北宫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却没想到养了几个月就死了,花大心思养出了感情,死的时候却徒惹伤心,倒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养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水汪汪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让李赢几欲怀疑她说的不仅仅是这件事情。
他凤眸微眯,“这你就错了,朕从前也豢养过一只白虎,不过后来它大了就放归山林了,但朕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难过的,也不会后悔开始。”
“因为当初的相处是真的,花费的时间用的心思也是真的,而它曾带给你的快乐跟回忆也是真实的,并不会因为谁离开了就不存在了,从而否定这一段日子。”
他很少说这么一长串话,郗薇也是第一次发现他向来睥睨的凤眸里还有别的东西,像倾诉,又像欲言又止。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一时间连手上的动作也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