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无数泡泡应声炸开。
“救命救命!!”
溅起的油花伴随着时悦的惊呼声,在厨房里噼里啪啦。
“我来吧。”
时悦正与那锅热油焦灼对抗,一只手接过了她手里的锅盖,同时将她拉到了一步之外。
赵柏行的动作熟练,放下锅盖,调小油温,有条不紊地将肉一块块沿着锅沿放进油中,“炸东西的时候不能丢,丢得越重,溅出来的油越多。”
时悦愣愣站在他身后,看他用锅铲轻搅锅中炸物,“嗯……”
赵柏行笑了声,“如果油烧得太热,可以把火调小,而不是举锅盖。”
被他一说,时悦更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愚蠢,为自己轻声狡辩了句,“但是不举锅盖我害怕啊。”
“害怕就叫我啊。”赵柏行应得极为顺嘴自然。
时悦眼睫一颤,看向他的侧脸。
他的神色散漫,眉梢松弛,说话时她看到他左侧脸颊那颗痣,嵌的位置不高不低,唇角一动,那颗痣也被扯着微微颤动。
这男人的五官本就优越得具有迷惑性,不然也不会让许远见了都无法反驳,添了这颗痣,一说话便被嘴角扯动,叫人移不开眼,更蛊人心智几分,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哄骗得把自己卖了。
赵柏行唇角那颗痣闲散牵起,“不都说了,一通电话,空降上床。”
“……”
正经不到半分钟,又开始说胡话了。
时悦撇了撇嘴角,收回视线,“我又不需要你空降上床。”
“哧。”
大概是觉得逗她很有意思,赵柏行手握铲子还在热油里搅着,肩膀却笑得微微颤动。
笑了好一会才往后看了眼,促狭眸光扫过倚在冰箱旁一脸认真的女孩,这才慢悠悠清了下嗓子。
哄小孩似的,不紧不慢来了句。
“不用上床,厨房业务也有,特地为我们了不起的时记者开辟的。”
赵柏行似乎就是有着莫名神奇的力量,让人和他说话时不自觉松弛下来。
譬如此时,时悦就在这聊天中不知不觉忘了白天采访时高度紧绷的状态,跟着笑了起来,顺着他的话问,“我哪里了不起了?”
“嗯……让我想想。”
赵柏行作出一副认真思考模样,然后答,“时记者今天到现在都还没喝酒,很了不起。”
“……”
那倒也不一定。
时悦心虚往旁边瞟了瞟,“我又不是酒鬼。”
酥肉炸至金黄后便准备捞出,时悦赶忙从橱柜里翻出餐盘,洗净后端到赵柏行身侧。
赵柏行接过盘子,“这里烫,你小心点,别过来。”
“哦……”
陈星闻出去得匆忙,旁边还摆着不少还没处理的食材,时悦就拿了一袋蔬菜到水池旁清洗,侧着打量赵柏行娴熟的手法,颇为诧异,“想不到你还会做菜。”
“嗯哼。”
赵柏行没有回头,不慌不忙地将锅里东西捞入盘子,“一般是做给自己吃的,要求不高,做的比较随便,也不会几个拿得出手的菜。唯一拿手点的,也就是个羊肉粉了。”
“是吗。”
有钱人还需要自己做菜啊。她还以为从小就是保姆管家伺候着的。
时悦看向他握着铲子的那只手。
她见过他端酒杯、握笔、沏茶时,一丝不苟的、沉稳的精英上位者模样。
可当此刻厨房油烟弥漫,他穿一件被动作拉得松散的衬衣,松弛地站在充满家常烟火的气氛中,却也意外地丝毫不显得违和。
就像是个刚刚下班的普通上班族,每日忙碌于柴米油盐。
唯一不同的——比普通还要帅点。
也是这时,她才注意到赵柏行身上还穿着浅色衬衣,来不及系上围裙,即使油锅在他的控制下已经很少溅出,但腰侧部分还是在所难免溅了不少小油点。
时悦放下蔬菜,擦了擦手,走去冰箱旁取下一件围裙递给赵柏行,“你穿这个吧,衣服会弄脏的。”
“嗯?我现在不太方便。”赵柏行扫过一眼,又看向面前油锅,不在意笑笑,“没事,衣服脏了洗洗就好。”
时悦却固执道,“油渍不好洗的。”
而且他的衣服肯定很贵,轻易弄脏了多可惜。
她认真打量了下围裙,示意赵柏行,“你手举起来。”
赵柏行看向她,见她抻开了围裙,正朝他身上比划。他扯起笑来,配合地退后一步,抬起手臂,“会穿吗?”
“……会的。”时悦声音不大。
她平时不进厨房,自己也没穿过这围裙,抻开研究了下构造,才拎着挂脖的绳子往前举,然后顿住。
“你蹲下点……我够不着你脖子。”时悦皱了皱眉。
她以为自己不矮的,这样近的站到他面前才感受到差距,怎么连他的头顶都套不过去。
赵柏行笑着,在她面前低下头,时悦这才顺利举着围裙绳子绕过了他的脖颈,踮起脚来帮他打结。
可能是锅铲上的一滴水不小心甩进油锅,热油在时悦身后“劈里啪啦”响了起来。时悦一颤,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随即察觉到颈后笼罩上一片温热,赵柏行用手挡在了她后颈那块没有遮蔽的地方。
“不用怕,不会溅到的。”
赵柏行仍保持弯腰配合她系带子的动作,开口时鼻息便落在她的耳尖,像片羽毛扫了过去,带过一阵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