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同事给面子地拿了几个尝。
余歆小声嗤了下，问时悦，“你上回不是说去采访，人家送的是茶叶和红酒吗，怎么年礼这么抠，比我们单位的还差？”
时悦也摇了摇头，不知道。
有同事好奇问许远，“你去京苑采访见着那老总了不？最近京苑的股市不错啊，有没问到点内部消息？”
许远嗐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那倒不是，主要吧，京苑如今架构和你们想象的不一样，那个挂名的老总，就那个赵家的私生子，绣花枕头一包草，他能知道点什么啊……”
说时，时悦正从他工位后走过去。
许远忙叫了一句，“哎时悦，吃橘子不？我听说你找男朋友了，要不多带点回去，分给你那男朋友吃？”
时悦没有停留，淡淡留下一句，“不用了，他不爱吃。”
……
这会才下午三点多，天空还飘着鹅毛样的大雪，一片灰蒙，路上行人都打了伞。
时悦走到一楼，看了眼手机，时间差不多，还能去跑一趟采访。
给在医院的朋友发了消息，询问是否得空。
等待回信时，余光注意到玻璃落地窗的墙角搭着一把把收起的伞，其中一把黑色折叠伞伞柄上挂着“许远”的个人名牌。
时悦环顾四周，瞧没有人在，悄悄往前挪了一步。
泄愤似的，踩了伞面一脚。
留下半个脏兮兮的脚印，然后装作无事发生地优雅离开了。
-
时悦做的最后一个新闻是关于癌症病房中的年味的。
联系了一位在癌症病房值班的护士，约到了她刚好下班的时间点，赶来医院采访了一些问题，主要是从医护人员方面了解了一些关于医院的春节排班与病人的情绪关怀方面的安排。
紧接着又去了病房，素白的多人间病房，窗子外还贴着新春窗花。
在表明身份后，有几位病人表示抗拒，时悦便识趣离开，也有几位心态乐观的病人及家属接受了采访。
时悦的提问较为轻松，主要就是了解一下病人的春节安排，有位病人是从外地来的，说到想去景点看看，还请时悦帮忙推荐人少的经典。
末了又摇摇头，自嘲道到处都是人山人海，唯一人少的景点怕就是这病房了。
说完，病人自己和家属都笑了起来。
时悦在相对轻松的氛围中完成了采访。
和护士朋友出来时，倒是碰上了一处纠纷，像是家人吵架，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崩溃大喊着“为什么要骗我”类似的话。
两人走过，护士朋友叹了口气，“每天都有这样的情况，查出癌症了，家属为了病人好隐瞒，可瞒到最后，病人自己迟早也会知道，还是要崩溃。”
“这样。”
时悦若有所思向后看，恰好面上了那位无措的家属和崩溃病人的脸，心灵蓦地为之震撼。
却也只能无力又同情地收回视线。
……
从医院离开，时悦就开车回小区了。
明天就是过年，她也买了些春联窗花回去贴。超市里的套装春联买一送一，多了一对，她便想问问赵柏行需不需要。
回到17楼时，似乎听着隔壁有人声，只她走到他房门口时，里头又安静了。
时悦敲了敲门，却没有得到回应，便在手机上发消息问他需不需要春联，也没有得到回复。
回到自己家，“咔哒”一声，门锁落下。
隔着两扇门板，隔壁仿佛又有了细微人声。
时悦敏锐地竖了竖耳朵，猛地转身再拉开门。
万籁俱寂，悄无人息。
……
奇怪，听错了吗？
时悦纳闷地关上门。
她在外头打包了一份饭，拿去微波炉热了正好吃。
等待加热的空隙，手机嗡嗡一震，赵柏行回复消息了。
【春联啊，可以，等我过两天去拿】
【下班了？】
【吃饭了吗】
时悦：
【嗯嗯，回了】
【你还在公司？】
狐狸先生：
【是啊】
【不过，时记者想我的话，一声令下，免费上门】
……
骚不死他。
时悦腹诽一句，又迟疑盯向隔壁那面墙。
她这边安静下来，墙后隐约的声响便听着格外明显，像是电视的声响。
时悦：【你家电视是不是忘记关了？听着有声音，不会进小偷了吧】
那头顶层办公室，某位在线上会议中悄悄开小差的总裁倏地眼皮一跳。
嘴角闲散笑意没了。
时悦等了有半分钟。
狐狸先生：【好像是，早上走得急，忘记关了】
难怪。
还以为会是什么法治新闻现场呢。
时悦没什么良心地咋了咋舌。
吃过晚饭，时悦就去了书房写稿。
将今天采访到的内容以及护士朋友提供的资料汇总整合，时悦从病人的视角出发进行写作，将病房中那三位病人、三个家庭的故事串联起来，写成了一篇相对具有人文关怀的特稿。
将文章检查一遍发送，很快收到了“ok”的回信及表扬。
时悦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会，脑海中浮现起今天下午在医院走廊上看到的那位被欺瞒后得知真相的病人，对方崩溃大哭着坐下，脸上的崩溃和无助令时悦久久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