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入关令？”
“无。”
“那就只能走左边道, 右边道乃有入关令的人过的。”
带着牛头面具的鬼城之人冷声说道，并不留余地。
虞卿早知道这个规矩, 所以带着两人直接走了左边道。
走左边道的人太多了。
乌泱泱一片, 进去的时候还听到几个人聊天。
“听说灯节那日有人拿到了入关令, 但后来都被魔教妖女给抢走了。”
“老天不公啊, 咱们这些可怜人没人管, 便宜了那等恶人，老天怎么不劈雷打死她！”
“就是。”
一群人议论纷纷, 宁无端皱着眉, 莫名觉得尴尬又羞耻, 他能想到这些消息是怎么传到这些人耳朵里的，必然有人大肆渲染，而且不断往虞卿身上泼脏水。
这也是某些宗门惯用的伎俩, 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仙海阁他那些师门长辈的参与。
不过虞卿对此倒是不太在意，只要不涉及铃铛, 她好像从不管别人怎么说她。
三人入了城，见了各种牛鬼蛇神，什么人都有，还有人当街卖四肢跟内脏的，只为换取一些药物。
这不是本末倒置吗？仔细一听，原来是为了给妻子换药。
听着好生感动啊，有些人心生怜悯，正要拿出钱来。
结果谯笪君吾看了他一眼，说：“衣服跟靴子新买的吧，材质不错，秀锦绸缎，真这么爱妻，能把裤衩子卖了，非要卖身体做什么？”
宁无端拔剑了，剑抵住后者咽喉：“把刚刚骗的钱交出来，还给他们，否则......”
两小白脸看着弱不禁风，一个赛一个厉害，那人果然怕了，悉数把钱退了，讪讪离去，虞卿瞥到此人欲离开时回头望他们时凶狠阴冷的眼神，眉梢上扬，抬手一剑甩了剑气，拉长两米，直接穿透了他的心脏。
那血喷了他对面一个中年汉子一身。
谯笪君吾跟宁无端错愕，在场的人也满是哗然。
虞卿冷淡收剑，但没有解释，顾自提剑走了，后头的谯笪君吾目光一扫周边人，发现有些人的脸色特别难看，恍然大悟，对宁无端说：“得杀了，不然留着他回去通知团伙找麻烦，于我们不利，何况这人贪图的虽是钱财，但在这里多少人要靠钱财买命，等于他骗的也是别人的命——我瞧着有些人可能没给他钱，但以为他有路子搞药，可能被他骗去宰杀的也不在少数，他身上的衣物不配套，显来自不同人身上的衣物，被他扒下来凑一起了。”
他是在为虞卿解释，哪怕他知道虞卿压根从一开始就不在乎宁无端什么立场，更不介意他是敌是友。
其实他也不在乎，但为了她处境好一些，为长远打算，他还是想迂回一下。
宁无端当日也看得出来，但虞卿这性子也是人尽皆知，他并不觉得意外，甚至很清楚看似和善的谯笪君吾也没把个把人命当回事。
因为他是曾经的废太子。
跟在虞卿后面，宁无端对她也未曾横加指责，反而平静看了谯笪君吾一眼，“我倒不至于如此天真，但殿下很谨慎小心，真心可佳。”
真心？什么真心？
谯笪君吾好像被窥探了什么，平静道：“不比宁公子被幻灵姬验证过的真心，若我是你，还真不一定被迷惑住。”
宁无端闻言尴尬。
两人在后头言语，也看不出是言语针锋相对，但很快，宁无端单人撤入了人群中，好似跟两人分道扬镳。
已是入夜，鬼城之中人烟诡异稀少，风来，卷动了地上的纸钱跟惨白小纸人，谯笪君吾忽转身，看向街道一端，身形一掠，揪出了一个人来。
是一青年，看着木讷老实，狼狈下求饶。
“为何跟踪我们？”
“我，我是见你们对付了那泼皮老三，还了那些穷苦人的钱，是好人，才特地来提醒你们的。”
“哦？提醒我们什么？”
“鬼城的规矩是夜来鬼出，你们在外面这么晃荡，很容易被鬼使盯上的。”
“我们不逗留鬼城，不求那什么仙药，只想出鬼城后城门，这也不行？”
“不行不行，后城门早已关闭，已经很久没打开了。”
这话一说，谯笪君吾看向虞卿，虞卿之前可没提过这茬，规矩变了？
虞卿也有些意外，“谁变的规矩？城主纳兰潇湘呢？”
“是萨摩大人，城主的座上宾，萨摩大人乃是仙人转世，神通盖世，他说鬼城是天地阴阳荟萃之地，生死轮转全在于此，开了后门会有阴气外泄，在每年的生死轮转期必须紧闭后门，只准进不准出。”
这规矩听着就不太人道，反正谯笪君吾觉得这萨莫大人神神叨叨的，有点神棍的样子。
“那鬼使不准人夜里外出也是新规矩？”
“是的，萨摩大人说地下阴使来阳间办事，若是被活人惊扰，会阻碍生死轮转之事。”
“你们鬼城既自诩鬼使乃鬼界门人，天天外出溜达还托着棺材，那时候怎么不怕被惊扰，莫非是一个真，一个假？”
虞卿这话相当锐利，怼得小青年说不出话来，抓耳挠心的好生尴尬，谯笪君吾嘴角上翘，打发了这小青年离开，而后对虞卿道：“论天下抬杠，天下你独一无二。”
虞卿凉飕飕瞥他，“我还可以抬尸，也独一无二，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