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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停于宫门口。
宫女垂眸掀开轿帘,声音平静:“女郎请下轿。”
“元芷”下轿,旁边的宫女连忙撑起江南烟雨风光竹骨伞撑在“元芷”的头上。
长喜仍是眯着眼,他将拂尘披于身后,声音平淡无波:“女郎,走吧。”
宫内的小路本就暗沉,现在下了场雨,地面又湿又黏,高大的红墙立在两旁,沉沉的压在人的心间。
御书房倒是灯火通明,“元芷”被宫女侍卫簇拥着进了御书房。
她赶忙跪下行礼道:“妾参见陛下。”
御书房内的宫女侍卫被屏退,身前传来脚步声,停于元芷的面前。
她的下巴一紧,被人捏了起来。
文平帝年轻时,也拥有一副极好的皮相。
纵使现在年华已逝,细看仍能看出他的英俊。
他的目光很粘腻,一寸寸的刮过元芷的面貌,突然启声道:“世子妃不知朕唤你来,是干什么的吗?”
“元芷”的眸光透露出恰到好处的不解,她怯懦的垂下眸子,不敢与文平帝对视,声音很小道:“妾不知。”
她的话音刚落,捏在她下巴处的力道雯时松了起来。
“元芷”被过强的力道甩在地面,上方传来阵声响。
“婢女杨柳深得朕心,封为杨贵人。”
话音一落,御书房内便空了起来。
烛火被风吹得明灭摇晃起来,半响,有宫女低眉顺眼的将“元芷”拉起,垂眸道:
”贵人,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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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望匆忙的赶到府前。
侍卫看到主子过来,连忙俯身行礼。
西望挥了挥手道:“免礼。”
他眼神探究的看向眼前的女郎,这女郎撑着把过大的伞,将她的眉目都掩在伞中,只露出张殷红的唇,却也能窥见主人的绝色。
西望行礼问道:“女郎所说何意?”
他话音刚落,便看见撑伞女郎缓缓将伞移开,露出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说是熟悉,是因为,西望之前常见到她。说是陌生,又因为,他从未见过如此神态的她。
坚毅又洒脱。
西望的瞳孔皱缩了下,他赶忙掩去神色,却见她从怀中拿出一个玉佩。
那玉佩的样式是青莲,颜色透亮,初看与其他玉佩别无二样,但细看却能发现里面的玄机——在雨水下,逐渐浮出个小字“崔”。
西望震惊的瞪大双眼,他看向玉佩,难得声音有些颤:“这玉佩,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元芷笑了下,她的嗓音平静:“百晓生先生不知道吗?”
西望掠过她的眉眼,看向她手中的玉佩。
“若是我没记错,洗烟台是五大世家所创立。而魁首能凭借此玉佩向五大世家提出一个要求,五大世家则需尽全力帮魁首达成此要求。”
西望深深地看了元芷一眼,他声音有些嘶哑接道:“不做谋逆之事,不做杀人之事。”
他看向元芷平静的面容,俯身行礼道:“清河崔氏的后辈崔望愿助先生达成愿望。”
洗烟台每十年举办一次。
文人间的较量不过是琴、棋、书、画四样而已。最近一次的魁首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归来。
他常穿一身过于宽大的白袍,模样又过于秀气,常让人以为他不满十四岁。
而归来总是好脾气的笑着道,他目前已经十六岁了。
他说完此话,又反问众人,洗烟台何时加了条不满十六不能参加的条件。
众人哑口无言,世家出来的子弟又嫌归来过于狂妄,便联合起来对他实行“车轮战”。
最后,世家子弟一个个累倒在原地,而归来仍神清气爽的捏着棋子,笑着讽刺:“你们的围棋是学到肚子里了吗?”
但让归来一战成名的却是“击鼓传花”。
众人费尽心力的开始作诗,而归来却始终捏着酒杯,笑意不变的随口成诗。
有人甚至数过他的频率——七步成诗,至此,归来名震天下。
西望始终记得那日——阳光出奇的好,映在归来的轮廓上,弱化了他样貌上不时出现的绮丽。
面相被淡化,而他的眸光始终清淡,但细看之下,却有种睥睨的姿态。
众人被此眼神一激,心狂跳了起来——这是对强者至高无上的追捧。
那一刻,参加洗烟台的文人居士明白了句话。你不是天才,但你不能否认这个世上确有天才的存在。
西望的嗓音有些嘶哑,他清了清嗓子,艰难问道:“你和…归来是什么关系?”
元芷的伞本快掩住她的面容,可听到此话,她又缓缓露出自己的眉眼,抬眸看他。
元芷笑了下,反问道:“洗烟台何时加了女郎不能参加的条件?”
她的弧度并不明显,转瞬即逝,可是眸光却透露出些睥睨来,显得整个人很是狂妄。
可仅此一瞬,她的眸色便恢复平淡,用伞掩住自己的眉眼。
只此一眼,他便知道此人是归来。
西望心下一震,他震惊又难堪的发现——归来竟真的是个女郎。
西望垂眸问道:“先生的要求但说无妨。”
元芷抬眸看他,她的手摩挲着伞柄,问了个问题:“你和子言是从小相识吗?”
西望回道:“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