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恩只能开始自己进行演讲,并言传身教,提起自己和某位小伙伴如德威尔家的雷恩斯曾经因小事闹翻又和好云云。
而在太阳攀上山脉时,诺拉打碎了一个杯子。天要黑了。
她装作眩晕发作,借此先行离开了圣鸢林花园。
“我回房间休息了。不用跟上,不用找医生。”诺拉语气固执地道。
而她知道……
是今天,就是今天。
……
夜深人静。
今夜的克拉雷庄园却和过去没有什么差别,一样的寂静,一样的安宁。
新月历343年4月20日。
兰顿如过往那样回屋后,却用羽毛笔在日历上勾画出了今天的日期。
新月历。这是现在整个明域大陆计算时间的历法。光明神复苏后,神眠纪便过去。
而四月已是深春初夏,是结束适合噩梦的季节。
这几天,也是他对诺拉•克拉雷动手的最后期限了。
兰顿放下了笔,望向窗外的鸢尾花园,眼中闪过冷光,却凝固了一瞬。
三秒后,他甩了甩头,“我想什么呢。”
……他刚刚竟产生了一丝犹疑,不过转瞬即逝了。
正如诺拉作为南境人讨厌北境,兰顿也厌恶南境。虽然不死鸟部与南境许久没有纠纷,但兰顿早从幼时开始的教育中便得知这个民族的真相——他们虚伪、刻薄、冷漠,还爱以谎言粉饰高尚。
诺拉大概就是其中代表。
兰顿永远不会忘记这段时间,这个诺拉年纪小小,就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处事冷漠、无情。她在归程上折辱他,回来后逼他臣服,像小公主般地发布号令……如果要让兰顿把自己心里给憎恶的人列个名次,除了不死鸟部卡古坦的那群人,诺拉可以排上号。
而虽然说……克拉雷的确某种程度解决了他在兽部的危机,兰顿都绝不会相信这个家族带他回南境是为了好心。
南境。兽部。
天生为敌。
兰顿坚信,诺拉的母亲那位大神谕者一定是死前在他身上看到了某种利用价值。
他绝不能仁慈,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雷厉风行地行动,才能把先机拿回自己手中。
而现在……他就快成功了。
兰顿把目光从窗外收回,站了起来,面容冷漠。
面对镜子,他看到自己的面目模糊起来,阴翳盖满眉眼,湖绿色的眼睛亦如蒙了雾的宝石。
“诺拉•克拉雷,大小姐……就让我来赐予你最后的好梦吧。”他低声道。
……
今夜,诺拉的居室和过往一样黑暗。但兰顿的听觉和视觉都不同凡人,不过跨出结界,他便听到了诺拉的呼吸声,很平缓、微小……她在沉睡。
居室中几乎没有光线,兰顿却能看清一切。他拥有夜视的能力。
只见天鹅绒制成的华盖下,诺拉的淡金色直发铺在枕头上,如镀了层月光。
她的皮肤如贝壳般洁白,穿着镶着细缎带的睡裙……她正如脆弱的瓷娃娃般在沉睡,也只有这时,兰顿才觉得这位南境大小姐顺眼了点。
兰顿上前。
他已恢复了男装,沙金色的卷发垂落腰后,雪白的衬衣扎在米色直筒睡裤中,这装束让他在夜晚显示出一分柔和的美。
但他的表情是冰冷的。
兰顿居高临下地凝视诺拉,低声念出了一道咒语,却是以摇篮曲为基:
“以汝之魂,为吾臣服。”
他的眼中浮现不死鸟图腾的金芒。
“诺拉•克拉雷,睡吧,睡吧……”
金芒淡出,兰顿的体内流出了艳丽的金线,如同燃烧的炭火般,就要穿向诺拉的躯体。
然而,下一秒,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因为兰顿突然发觉不对劲。
只见眼前的诺拉身体骤然破碎,化作了星星点点般的光芒,蹭过了他的金线,而后消失无踪。
一道六芒星法阵在丝绒被下图穷匕见。
幻术。
那竟是早已预设好的幻术投映,投映出了诺拉的幻象!
“兽哑者,我以血吟唱,以药献祭,以阵祈祷……愿君赐座前恶兽,驯化之哑态。”
他身后同时传来稚气未脱、却冷静得过分的女童声音。
咒语。
兰顿猛地回头。
只见诺拉整齐穿戴着战袍,立于墙角,金发映着冰冷的月光,冷冷地注视着他。
她的目光很清明,和白天、过去的夜晚所见完全不同。
兰顿心里咯噔一声。
而在他回头的瞬间,诺拉便念咒再度移位。
“启阵。”
“压制。”
她同时念诵两道咒语。
在兰顿意识过来要反抗时,已经来不及了。
诺拉念咒的瞬间,一股麻痹性的疼痛从他的身体深处窜出,如毒蛇般撞向了每一个部位。
而伴随着墙壁上突然如星辰炸裂般铺开巨大的网状法阵,兰顿那股体内的疼痛如被加了火药般猛地增强了,如万千虫蚁撕咬,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缓解。
这一瞬间,他几乎失去了意识。
而契约本身所带的“压制”继而出现。
一股滚动的强大力量将他从平地拖起,又狠狠地摔了下来,重压克制住了他的四肢。
兰顿意图念咒反击,却陡然发现如撞上了恶毒的光明神,他摊手摊脚,法力施展不出分毫,身上唯一能动的手指,还是只能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