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克拉雷,你想做什么?!!你这是叛境,是叛境!”
切西的面容扭曲得不成原形,但诺拉却不顾他的吼叫,最终走到了他的面前。
“不,叛境者是你。”她冷淡地凝视切西。
的确。
这就是“杂种”。
如果不是诺拉的母亲不准她这么称呼人,她真想这么称呼他。
真正的南境人在前线牺牲,这些人却用他们的荣耀和死亡换来的东西来做这些肮脏污糟、侮辱神明的事。
不可姑息,不可原谅。
她看向切西的目光逐渐凝出了刺。当然,诺拉此时也明白自己拥有私心,不希望兰顿的身份暴露。这是权衡的结果。
她薄唇紧抿,袖箭刺|入了切西的胸膛,抽出后,血雾、碎骨喷了满地。濒临死亡的哀嚎穿过幽林,但由于兰顿早在出手前设立了阻声的结界,声音仅在此处的苍穹回荡。
切西身体抽动,如同菜板上的鱼。他瞪圆了眼睛,瞪着诺拉,发出“嗬嗬”的声响。
直到半分钟后,他才停止了挣扎。
诺拉停在其遗体前,双手贴住袖箭,额头微倾,那是南境葬礼常用的礼仪。
她低声道:
“戈旦•切西,我今天行使四大家族'自卫-审判权'杀你。”
“愿你神国安息。”
呼呼呼……群鸟飞过苍穹,发出渺茫的回响。
诺拉抬头,却正对上了兰顿的目光。
不同于过去,他直愣愣地看着她,嘴唇抿成了一条缝。她竟看不出他的情绪。
而他的指尖还牵着金线,直到一阵风吹过,他背脊幻化出的羽毛才渐渐消失。
……此景竟像梦境结束。
但噩梦真的结束了吗?他们都不知道。
而兰顿和诺拉对视着,几秒后,才张了张唇,却没有发出声音。他像是不知道说什么。
诺拉却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她踩在血上,清咳了声:
“为什么这个表情?我们南境的大家族子女可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克拉雷是个战士家族,子女从小被训练,十二岁后就开始得和家族成员一起上战场,这是我们的祖训。”
“……”兰顿没说话。
月光下,诺拉的蓝眸映着光。他却继而低头,揽住了两个昏迷的兽部女孩。
不久后,一阵尖锐的风声再次出现,传送阵在不远处浮现。是密会的人赶到了。
面对这一片狼藉,所有人吃了一惊。不久后,便有人来询问诺拉到底怎么回事。
“我带家族成员提前进入园区为巡逻与伏击,结果撞见了切西,还有他试图处理那批战利品……”诺拉扶着胸口上前,这才展现“虚弱”,“他试图攻击我,我没办法,行使了‘自卫-审判权’,杀了他……”
克拉雷在南境得天独厚。自卫审判权,是指包括克拉雷在内的神眷四大家族拥有在自卫时优先赐死大家族外的人的权力。
虽然随着历史和各项运动的发展,这个权力引发争议,四大家族许久未使用了。
但诺拉这个状况……
来的是一位女神术师,她看了眼满脸沾血的诺拉和倒地衣衫褴褛的兽部女孩,又瞥了眼那瞪圆双眼的青年尸体,眼中也浮现厌恶,“明白了……诺拉小姐,请跟我走,先治疗您的伤。”
“这里马上要开战了……”
————
一小时后。
法术碰撞的声响充斥了埃梅林园。不过比起“交战”,更准确的说法是“秘密执|法”。
特遣部,这个神院密会的执法部门如迅雷般占领园区。
在富有秩序的打击中,纨绔子弟们在美梦中被强制唤醒,他们被押着跪倒在地,被审讯处带走。
“我们在这里发现了战利品,他们竟把这些资源放在喷泉池里,神啊,那都是从龙部夺来的宝藏……”
诺拉的那位叔叔经历战斗后大汗淋漓,瞥了眼四周,在密闭的空间结界中悄然告诉了诺拉更多信息,“而我想,接下来会好办许多。由小姐您预料的那样,这些与贪污相关的赃物和战俘移的处理权会交到我们的人手中,不会再给那些新贵族可乘之机……”
诺拉站在灌木前,脸色苍白,刚接受了治疗。
而她胸口洇出血,这正为她之前的话语提供了有利的证据——“她被切西伤害,自卫时过激,使用审判权杀了他”。
现在,诺拉的伤口包了抹过特殊药剂的绷带,伤本身却似乎没有对她造成过多影响。
诺拉镇定自若地和对方握手,“谢谢您了。不是您参与部署,这件事做不下来。”
“不,是谢谢您,诺拉小姐,你与克拉雷家族的智慧和力量才是这次事件的中坚力量。”
他们短暂交流,没有寒暄太久。
不一时,金光灿灿的战利品都被找到,随后在行宫外的广场堆积成山。许多特遣部的人员都眼现厌恶。
正如诺拉所说,这些南境将士用血拼出来的成果,此时却被纨绔们堆在乐园享乐,成为肮脏之事的献礼,这没人能接受。
但好在,一切看上去要过去了。
乌黑的天幕下,逐现星月。
纨绔被押入囚车,兽女们亦被带入印刻着克拉雷家徽的干净马车。
厚重的幕帘盖下,隔绝了夜,亦隔绝了令她们受苦数夜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