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众人都消了声息，看向了尤听容，皇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尤听容唇角含笑，“不知……嫔妾当不当说？”
第315章：落于下风
尤听容眼瞧着皇后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眼珠迅速左右看了看满殿的来宾，而后笑道：“宜嫔妹妹直说便是。”
“嫔妾遵命。”尤听容微微颔首，明眸似含了一汪秋水一般柔丽，“嫔妾见大皇子如此可人疼，又生的这般可爱漂亮，不免就想到了殿下的生母涂美人。”
“嫔妾还记得涂美人生产那日……先是玉芙宫走水，而后又是兵慌马乱一团糟。”尤听容婉眉轻凝，面露悲悯之色，“如今大皇子平平安安降生，可想而知涂美人这个做母妃的遭了多少罪。”
皇后知道她不安好心，立刻抢道：“涂美人之功本宫惦念许久，因着大皇子病着，这才耽搁了。”
“陛下。”皇后转而看向单允辛，温声道：“尚书右丞固然罪不容赦，可涂美人却是一无所知，加之其舍命为陛下诞下大皇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当着朝臣命妇的面，皇后特意提起尚书右丞的罪名。
“今日宜嫔妹妹提起此事，臣妾身为皇后，斗胆想请陛下加封美人嫔位，以慰涂美人在天之灵。”皇后这回贤德的很，对死人，她向来大方。
更何况，陛下才封了尤听容做嫔位，如今再加封一个死人，也可以膈应膈应尤听容。
“不知，陛下以为如何？”皇后含笑请示单允辛。
人都死了，单允辛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但这个位份却是不合适，“连越两级，不合规矩。”
“陛下，皇后娘娘贤良，这是心疼涂美人呢！”尤听容开口替皇后说话，“您就算不顾念涂美人的功劳，也要顾惜大皇子呀。”
“宜嫔妹妹今日倒是难得与本宫想到了一处。”皇后看尤听容的目光都不对了，尤听容向来是给她添堵的，何曾附和过她的话？
不等皇后想明白尤听容的意图，就见尤听容道：“嫔妾一向对皇后的话恭敬顺从。”
尤听容起身面向单允辛，郑重道：“陛下，涂美人劳苦功高，既然连晋两级不合规矩，不妨推恩及父，赦免了尚书右丞涂大人的死罪，既可让涂美人的在天之灵宽慰一二，还可昭显陛下的仁德，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尤听容说的轻轻巧巧，皇后了的脸色却是难看到极点。
经过这么一场闹剧，加之涂美人的死，尚书右丞已经从丞相的同盟，彻底成了涂丞相和皇后的死敌。
大皇子有这么一个外祖父，对皇后这个养母更是一个悬在头顶的威胁。
大皇子的出身只能是个秘密，对外，大皇子的生母就是涂美人。现在大皇子年纪尚小，待日后懂事了，晓得自己的生身母亲是皇后间接害死的……岂不是与皇后生分了？
“宜嫔妹妹，本宫知道你心善，可国有国法，国事和私情更不可混为一谈。”皇后的声音严肃，“身为嫔妃，妄议朝政本就不应该，更何况陛下圣旨都下了，岂能朝令夕改？”
“皇后娘娘误会了，嫔妾怎敢妄议朝政？”尤听容垂下眼，做出恭顺的模样，“可皇后娘娘忘了，皇嗣一事……既是家事，亦是国事，涂美人于社稷有功，自然当得起赏。”
“更何况……陛下是天子，陛下的心意才是天意，陛下的旨意就是国法，即便朝令夕改，又有何不妥？”尤听容冲着皇后微微扬起嘴角，其中的挑衅皇后看的分明。
单允辛嘴角微动，关注点压根不在二人的争锋上，“你怀着孕，有话……好生坐着说。”
虽未明说，但显然陛下是站在尤听容这一边的，皇后立刻就急了，“陛下！”
涂丞相眼看局势不妙，也顾不得忌讳了，起身拱手道：“若死罪都可因为裙带关系获得赦免，有此先例，往后前朝后宫群起效尤，岂不成了祸患？”
尤听容丝毫不肯退，“涂丞相所言固然在理，可丞相大人别忘了，尚书右丞不仅仅是涂美人的父亲，也是大皇子的亲祖父，大皇子可是皇长子，陛下对大殿下何等厚望？怎让大皇子的外祖父作为一个罪人被赐死？”
“难道……”尤听容字字不离大皇子，卡准了皇后作为嫡母需要维持的那点体面，“皇后娘娘就不心疼大皇子吗？不想要大殿下好么？”
众人的目光跟着看向了皇后，皇后心一沉横，咬牙道：“本宫身为母后自然是疼极爱极的，可身为一国皇后，怎可偏私？”
殿内响起附和之声，涂丞相第一个维护皇后，“皇后娘娘大义，有您做表率，想必大殿下必然也能长成一个公允无私、浩然正气之人。”
有丞相开口，文臣一派也赶紧恭维道：“皇后娘娘大义！”
丞相夫人乘势道：“宜嫔娘娘，您固然是好心，可朝政大事，自有圣上决断，对于后宫妇人……伺候好陛下，为朔国开枝散叶才是正道。”
这个宜嫔也太猖狂了些，仗着陛下的宠爱和自己的肚子，竟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胡来。看来皇后之前行刺尤府一事，并非全无道理，此人确实是个隐患。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宗室们的附和之声。
一时之间，皇后占了大义，倒显得尤听容多生事端了。
“皇后娘娘果然识大体，倒是嫔妾不好。”尤听容顺势矮下语气，以退为进，“今日之事，乃是因为嫔妾身怀有孕，推己及人，不禁感念涂美人的辛苦，这才多说了两句，若有冒犯，还请皇后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