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陛下还是心胸宽广的了?”尤听容反问。
“朕原本以为,自己是心胸宽广的。”单允辛目光柔和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尤听容,剖白道:“可有了你才知道,情之一事,从来由不得自己。真心喜欢的,别人多看一眼,心里都要紧张的。”
尤听容心间微微一软,心绪复杂,片刻地晃神后,不自觉地躲开了单允辛的目光。
单允辛敏锐地察觉到尤听容躲闪的态度,微微泛红的眼眶,不愿让她多费心神,故作委屈地抱怨道:“谁料,他得寸进尺,还说要做弋安的讲经博士,跟朕抢着来教孩子。”
“这是好事啊。”尤听容一听,果然心思都转到这上头了,饶有兴味道:“依臣妾看,满朝文武之中,论起文学才气、远见卓识,当属一个池大人、一个赵大人,弋安能得这两个师傅乃是求不来的美事。”
“欸!?”单允辛险些没当场炸了,听听,这说的什么话,她评了两个大才子,其中自己都没有姓名。
“怎的,朕打小就是聪明过人的,要说文采,也是学贯古今且通晓权术之道,论起教导皇子,怎么就比不过旁人了?”单允辛要好好和她掰扯掰扯。
尤听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顺势道:“陛下自然是最好的,只是……”
在单允辛紧巴巴的目光中,尤听容不紧不慢道:“臣妾瞅着,陛下空有一身好本事,然政务繁忙不说,且对孩子也并不上心。”
“瞎说……”单允辛急了,然他还记着尤听容现在受不得委屈,也不敢大声,唯恐再落得个凶名,“朕分明是日日挂心,时时惦记。”
“怎么是瞎说了?”尤听容也有理有据的很,“陛下人是来了,可就没做过正经事。”
“作为父皇,堂堂天子,就想着那些偷腥揩油的事,不带坏了孩子就不错了。”尤听容细数他的罪状,“臣妾每日还要跟孩子说话、念书,陛下呢?”
“好不容易得了本不错的书,陛下还要跟孩子抢东西。”尤听容谴责地看着单允辛。
说了这么多,尤听容所图就一个,盼着单允辛对孩子多费心。
“来来来,朕现在就给娃娃念故事。”单允辛脸上挂了满脸的不服气,放在膝上的手却悄悄收紧了,手背的青筋凸起,昭示了他内心的痛苦。
看着尤听容破颜而笑,一只手抚着腹部,烛火辉映之下,笑的灿若星辰,单允辛心就揪成了一团,眼中泛出血丝,未免尤听容发觉,豁然起身,一副着急忙慌地背过身去掀帘子找常顺。
“常顺!”单允辛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异样。
外间跑来的常顺却是真真切切对上了陛下蕴含痛心的红眼眶,一时愣神,呐呐道:“陛下?”
“即刻去,给朕淘上百八十册孩子爱看的故事书来,还有那些个孩提的启蒙书,别的孩子有的,朕的皇子一件都不能少咯。”单允辛脸上带着压抑的苦涩。
常顺领会陛下的意思,知道这是陛下刻意避开宜嫔娘娘来平复心境,故意大声为难地推脱道:“陛下,奴才……这天都黑了,宫门都落锁了,奴才、奴才上哪去寻这么多书来?”
“少歪歪咧咧的,你这御前大总管还想不想当了?”单允辛神色凌然,语气不善。
里头的尤听容听着单允辛咋咋呼呼的声音,笑的直不起腰,垂首低声对着肚子道:“往后可不许学你父皇,傻的很。”
听着外头常顺可怜巴巴地告罪,尤听容扬声解救他,“陛下!今日便罢了,您且歇着吧。”
单允辛还不答应,“朕今日就要好好尽一尽为父之责。”
“陛下有心,臣妾知道,孩子也晓得。”尤听容哄道:“您若非要念书,臣妾这儿倒有几本俗谈话本,您且将就着?”
“青町。”尤听容吆喝一声,青町立刻去拿了来。
单允辛这才不情不愿地进来,被尤听容拉到身边,接过花花绿绿的故事书。
尤听容点了点他的胸膛,“陛下,快念吧,臣妾和弋安都听着呢。”
单允辛收拢了心神,唇边扬起笑容,反拉着尤听容坐到了里间的贵妃榻上。
先扶着尤听容躺下,而后紧挨着尤听容坐下,轻轻托起尤听容的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轻轻拂过尤听容的眼,“朕来哄孩子和孩子他娘睡觉了。”
尤听容长睫眨巴了两下,顺从地合上眼。
单允辛低沉的声音咬字清晰地逐字逐句念起寓言故事,说实话,着实没什么感情,全是技巧。
不过伴随着他低哑温柔的吐字,和时不时书页翻动的声音,尤听容生出安眠的倦意,意识渐渐昏沉,最终堕入梦乡。
单允辛听着尤听容的呼吸逐渐绵长而清浅,观之胸膛的起伏趋于平缓,知道她睡熟了。
抚在她身侧的手掌轻轻盖上了尤听容的耳,轻声唤了常顺进来,“叫肖院使来一趟。”
第350章:歪打正着
兰影眼瞧着常顺脚步匆匆领着肖院使进来,她和青町想要近前侍奉,都被张福笑嘻嘻地拦在寝殿外,“宜嫔娘娘歇下来,人多了,反而容易惊着娘娘。”
“两位姑娘不如去点了炉子温着安胎药,再给宜嫔娘娘温上一盅补汤,孕中贪嘴,娘娘醒了肯定要饿。”张福说辞妥帖周到。
兰影和青町无从推拒,老老实实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