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姩看不见他冰冷的眼睛,只是用两团软绵绵的东西在他心口压了两下。
彭安全身一僵,整个拇指仿佛都要掐进掌心里。
陆姩轻轻笑了一下,再逼他,恐怕他整个人都要烧冒烟了。
她放下面具。
彭安一眼见到深深的沟壑,他的目光四处瞟,但无论怎么游走,无论是左边或者右边,都逃不过那一片雪白。
她弯起唇:“早点休息吧,你还是个病人。”
几秒过后,他推了推眼镜:“陆小姐,晚安。”他贴着墙走。
陆姩仿佛见到一只横行的螃蟹。
他手足无措,她却放声大笑。
那笑声,前面低,后面扬起来。
彭安停在耳中,像是忽然窜上天的烟花,轰然一响,色彩斑斓。
*
彭安在这个晚上做了梦,一个关于陆姩的梦。
他醒了后,却不记得梦里的情景。
但他的脑子里留有陆姩曾经的照片。
夜很长。
开窗的男人吹着秋风,分不清自己心底的究竟是杀气,又或者是其他。
白天睡太多了,晚上难以入眠。
彭安称之为“发烧后遗症”。
*
第二天早上,陆姩又熬了一锅粥。
她去敲门,然后推门。
推不动。
里面的人上了锁。
她又敲门:“彭安,吃早餐了。”
彭安的话从里面传出来:“陆小姐放在门口吧。”
瞧瞧,他防她的样和她当初防陈展星时如出一辙。“这里没有桌子。我直接把碗放地上,万一被你踢了怎么办?”
不一会儿,彭安出来,面色苍白,是一副大病未愈的样子。
“陆小姐,辛苦你一大早起来做早餐。”
“谁让你是个风吹就倒的身子骨呢。”
彭安简单洗漱。
两人又到四方桌旁吃饭。
陆姩舀了一碗粥:“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好多了。”彭安说,“陆小姐,我自己来就好。”
她放下碗,用手掌去贴他的额头。
彭安真担心自己会把这一碗滚烫的粥直接扣到她的脑袋。
陆姩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好像退烧了,。退烧不是痊愈,你还是个病人。”
彭安埋头吃粥。吃完一碗,他礼貌客气地说:“陆小姐,我去休息。”
她伸手拦住了他的“落荒而逃”。
“咦?你的脸怎么还这么红?”她捏起他的脸颊。
他咬一咬牙。
她踮起脚,凑到他的耳边:“好好休息。”她坏笑地朝他耳朵吹了一口气。
彭安半边身子发麻,倏地燃起勃发的杀欲。他也许控制不住自己。但他又清楚,这个女人杀不得。
杀了,可惜。
彭安躲着,抬手时不小心推到了她。
陆姩没有站稳,踉跄倒了楼梯边。她去抓扶手,抓了个空,身子失去平衡,眼见就要摔下楼梯。
彭安如果狠心,就直接让她滚下去算了,耳根更清净。
想法冒出来的瞬间,手上的动作更快,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来。
陆姩因这一把力气撞进他的怀里。她得寸进尺,抱住他的腰。她的手指顺着他的脊骨按下去,触及到一片结实的手感。
原来他不是孱弱无力的男人。
彭安绷紧身体,手指互相搓揉,他正酝酿负面阴暗的情绪。
他和她,到了该截止的时候。
“刚才好害怕,我以为我要死了。”美人计用过不少,唯有面对彭安时,陆姩轻松又愉悦。
凭彭安的段数,怎么斗得过她?
她的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腰:“咦,为什么硬邦邦的呀?”
第46章
像一把脱了刀鞘的剑,锋芒毕露。
杀或不杀……
不在彭安的一念之间,而在陆姩的。
彭安带着警告:“陆小姐,放开。”
话音刚落。
大门的响动突如其来。对方说不上是敲门,使着劲更像在粗暴拆门。连带的,闸门跟着上下晃动。
陆姩和彭安几乎同一时间陷入戒备的状态。
她放开他,就要下楼去。
他拦住她:“陆小姐,店铺后门的窗户木格是可拆卸的,一旦情况不对,你先从那里逃走。”他自己下去了。
她跟在后面:“不如我们现在就逃?”
“你先到后门等消息。”
“万一对方是鹰记的人?”
“我没有在鹰记的人面前露过脸,我没事。”
门外的叫喊声变大,来了一群人。门响也更大,闸门晃得要散架。
彭安低声说:“去后门。”
等陆姩藏好了,他前去开门。
外面一个男人抬着踹门的脚停在半空,这人的眉毛很粗,像一个上下镜像的“八”字。
他的身后跟了五个与他气质相像的人,满身江湖味,凶神恶煞。
粗眉男人嗓门大:“怎么这么慢?”
彭安:“今天没有开门,正在楼上休息。”
陆姩隐约听见,惊讶彭安讲的居然是粤语。
粗眉男人看了看福源布店的招牌:“这里的老板不是一个中年阿叔吗?”
彭安:“老板是我的舅舅,最近生了病,我过来帮他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