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孟悦抿了抿嘴角，不再关注黄昏，而是继续去看小幼崽。
然，她那一看，顿时惊叫了声，心脏都跳出来了：“啊啊啊，她尤娜娜她……”
小幼崽不跑了后，一个折身用力一蹦，她跳的高高的，越发接近冰鲸。
接着，小幼崽双手一攀，死死抓着冰鲸的鳍。
她像是一片没有重量的树叶，粘在冰鲸身上，在冰鲸空灵的声音里，被带着滑翔了出去。
“卧木曹！这是哪家的小幼崽，这么有胆量！”
“啊啊啊，居然还可以这样的吗？”
“妈耶，好厉害的小幼崽，她已经超过了一大半的其他孩子了。”
“快看，冰鲸要入海了！”
“啊！小幼崽快放手啊！再不放手就要被带下冰层了。”
……
尤娜娜仰头，眼前就是冰鲸白色的肚皮，神秘的星纹，往上则是闪烁荧光的幽蓝。
冰鲸湿滑的鳍，她不太抓的稳，不过也不需要抓多久。
冷冽的风，还有潮湿的水汽，拍打在小幼崽脸上，她红色的小裙子，在风里猎猎飘动，耀眼的像绚丽火焰。
她被冰鲸带着往前，不自觉回头。
很远的围观人群里，她几乎一眼就看到了黄昏！
父父当真站在那里，没有移动半步，他也当真是在看着她，都没有眨眼睛！
瞬间，小幼崽心就有了无比的勇气。
有父父在，娜娜什么都不怕！
轰隆！
冰鲸高昂着，脑袋率先栽入冰层下面。
飞溅而起的大小冰块，混杂在奔跑的幼崽们大呼小叫的声音里，再次啪嚓落回地面。
昂昂昂。
冰鲸脑袋入冰层后，接着是庞大的身躯，弯成新月的形状，整只往冰层下面入。
小幼崽深呼吸！
父父看着她，她要跑的超级超级超级快！
小幼崽聚精会神，瞅准了时机，在冰鲸即将带她落下冰层时，猛地双脚蹬在冰鲸上，屈膝借力一弹。
咻！
小幼崽像一枚出膛的子弹，从一众奔跑的幼崽们头上划过去，她的红裙绯至靡艳，夺目耀眼。
“啪嚓”小幼崽落地，小小一团身体顺势往前滚了几圈，卸掉多余的冲击力。
接着，在众幼崽目瞪口呆中，小幼崽翻身爬起来就开跑，把其他幼崽远远甩身后。
本来领先的鬼脸小男生完全惊呆了。
他的速度不自觉慢了下来，还可以这样的吗？
“嗷，冲啊！”
“快跑，要输了快跑！”
……
周围不断有幼崽超过鬼脸小男生，他反应过来，赶紧提速追上去。
上一把他是第一名，这一把也不可以输！
他拼命追，死死盯着前面那抹红影，跑的前所未有快。
小娜娜耳边风声呼呼，她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终点的红线。
脑子里就一个念头，父父在看着，看着我跑第一个！
泛酸的双腿，在这个念头一起之时，又猛地快了起来。
忽的，她听到身后传来追赶的声音。
余光里，是那个做鬼脸的小男生追上来了。
小幼崽看他一眼，蹭的一下速度骤然飙升！
鬼脸小男生不可思议：“！！！”
她……她怎么跑的更快了？
小男生肺腑开始抽疼，他已经跑的比上一把快了，每次眼看就要追上尤娜娜，可每一次这只小矮子紧急关头，立刻提速。
她那具小小的身体里，像是有着无比巨大的能量，总能在关键之时爆发出来。
五分钟后，鬼脸小男生不行了。
他跑不动了。
小幼崽眼睛却越来越亮，她不仅看到了终点的红线，还看到了就站在红线那里的父父！
身量颀长的男人，笔挺的站在终点，他身上的黑西装，一半隐没黑夜里，一半落在橘红的火光里。
那双赤瞳眼瞳，按照约定一直注视着小幼崽，不曾移开过半瞬。
他的臂弯里，搭着小幼崽的斗篷，另一只手扯着气球。
他安静的等着，耐心的等着，期待的等着。
终于——
啪嚓！
小幼崽撞断了终点红线，她恰好跑到男人面前，小嘴张着大口喘气，双腿软的啪叽就往地下倒。
父父……
黄昏单膝跪地，长臂及时捞住累瘫的小幼崽。
她就像是一尾渴水的鱼，瘫在父父怀里，一根手指头都没力气了，但她的眼睛非常亮，映着不远处的篝火堆，仿佛里面真的有永不熄灭的火焰在燃烧。
她想说，父父你看到了吗？
父父，我跑的快不快？
父父，我跑第一个了哦！
……
黄昏全都懂。
他颔首点头，细碎乌发下，赤瞳就像被巨鲸破开的冰面，从未有过的脉脉温情，自四分五裂的缝隙中涌出来。
“我看到了，”他抱着小幼崽，拿了儿童便携水杯，喂她喝了点清水，“我全都看到了。”
他让她依靠在身上：“很厉害，尤娜娜很厉害。”
这一次，他没有说“小幼崽”，而是字字清晰的喊她名字。
小幼崽眼睛更亮了，她的嘴角还不自觉往上翘，似乎无意识的就要朝黄昏露出个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