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卿笑了笑,戳穿道,“你没撕衣裳的嗜好。”
“万一,是你记不得了呢?”他轻笑。
涟卿看他,笃定,“你不会。”
陈修远轻叹,“那是我克制。”
涟卿:“……”
“我又不会时时克制。”他轻瞥她一眼。
夜风微澜,好似渐渐带了入秋的凉意,不似夏日里那般燥热。
也渐渐抚平了他心底顿生的念头,回归理智。
夜风里,他忽然伸手抱紧她,俯身吻上她唇间。
极突然,让人心跳急速;又极快,似蜻蜓点水一般,而后转身,没有说旁的,径直离开了殿中。
虽然只有背影,看不见他的脸,但涟卿知晓他脸上一定挂着笑意。
涟卿又继续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他远去,虽然方才他什么都没说,但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至少,她知晓了。
殿外,陈修远唇边勾起一抹如水的笑意。
她这么聪明,定然猜得到他脸上的笑意……
虽然没有留下,但这种默契,却恰到好处,让人回味。
涟卿也明眸笑着。
想起他最初抵京的时候,也想起他认真同她授课,说起朝中之事的时候,还有方才,他一直没应声,却始终目光看着她,藏不住倾慕的时候……
涟卿莞尔。
无论有人嘴上怎么说,但他分明一直是一个有趣,却懂克己复礼的人。
她忽然很想知晓早前同他在一处的时候,也忽然很想记起全部。
冠之哥哥。
*
登基大典前的几日,琐事繁忙,除却朝中政事,还有登基大典的诸事都要抽空上心。
如此这般,时间过得尤其快,一晃就至登基大典前一日。
大监自早几日起,就离开了东宫,先回了宫中做登基大典和之后的准备。
登基大典之后,旁人对涟卿的称呼都要从殿下变成陛下。
她的日常起居之处,还有平日里处理政事之处,都会从东宫迁至宫中。
这些准备的事宜,琐碎又复杂,还涉及很广,只能由宫中和东宫两头都熟悉的大监亲自去做。
不仅大监,其实何妈也跟随大监一道先入了宫中熟悉。
天子是女子,身边总要有管事嬷嬷在,也方便。
何妈是天子信得过的人,日后在宫中,寝殿中的琐事也都需要何妈照看。
所以自几日前起,大监和何妈就都去了宫中熟悉和筹备,涟卿身侧只留了柯度,瓶子,和青鸾,云雀在身侧伺候着。
大监同何妈都在宫中,也都是稳妥的人,涟卿不用多花心思。
翌日登基大典前一日,整个礼部都紧张得似热锅上的蚂蚁,忙碌又焦虑,穿梭在东宫和宫中之间。
涟卿则同陈修远一道漫步东宫。
涟卿一直环顾四周,她好像还真从未这么认真端详过东宫这处。
“在看什么?”在她身侧,他温和问起。
涟卿也确实有感而发,“我记得,刚回京中的时候,总觉得东宫久未有人住过了,就像一个阴森的牢笼,周围的人不知道谁是真心的,谁是有目的的,也不知道周围的事,会朝什么方向进展。而且,那时候好像刚醒,什么都不记得,也什么都不知道。心底总是有不安的时候,还频频做噩梦,所以那时在床榻上想得最多的,就是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但真要离开的时候,又忽然觉得这里其实有很多记忆,就像,千水别苑和临水阁……”
就想你。
她同他一处时,其实大多的时间都在临水阁书斋里授课。
后来便是思齐殿,处理政务。
东宫这处,其实留了不少印记在……
这一晃,明日就是登基大典。
等今日离开,日后就算能回此处,也不会长留。
所以她心中感触。
但她说完,他也温和应声,“人总是如此,过往以为很想要的,到最后可能是最一文不值的;过往以为不重要的,却可能是最重要的。”
涟卿好奇看他。
“怎么了?”他收回目光。
“在想,你刚才说的是什么……”真入秋了,涟卿拢了拢外袍,明日是登基大典,后日就是中秋,身上的衣裳有些单薄了。
“我说陈念。”他一面应声,一面解下外袍给递给她。
涟卿接过,外袍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暖暖的。
柯度会意收起手中的披风,方才,没上前是对的。
涟卿一面披上外袍,一面出声,“念念?”
他颔首。
她好似忽然想起来,陈修远和陈念在一处的时候,陈修远分明宠溺,却又一脸别扭的模样。口是心非,但坚决不承认。
涟卿笑起来。
“笑什么?”轮到他问。
涟卿看他,“你对陈念不一样,是因为他是太子的缘故?”
“不是。”他斩钉截铁。
涟卿等着听,他悠悠道,“是对你不一样……”
言罢,他垂眸笑了笑,没有停下脚步。
等涟卿回过神来,他已经行出好远。
“等等我。”涟卿撵上。
……
两人在东宫中走了好些时候,也有些累了。
眼下正好离湖心亭不远,便去了湖心亭一侧的角落喂锦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