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流浪狗。
他没接水杯,两只手都在被子里,就着夏薇端着的姿势,伸长脖颈去喝水。
“烫。”夏薇往后一缩,没让他喝,“先端着,暖暖手。”
“你给我抱抱。”祁时晏却看不上一杯水,得寸进尺寻求更大的安慰。
夏薇没理会,转身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重重一声。
还没来得及走开,后背一股寒气,一个冰冷的身躯贴上了她。
冷得她打了个寒噤。
心头刚起的那点火气也似乎瞬间被浇灭,发不出来了。
“祁时晏,你这样不行,去洗个热水澡吧。”夏薇挣扎了一下,却没挣得开。
“你陪我一起洗。”男人双手箍紧她,薄唇擦在她后颈上,呼吸都是凉的,仿佛刚从地狱回来,要汲取她的阳气还魂。
“你自己洗。”
“那我不洗了。”
祁时晏垂头丧气,抱紧她。
如果他去洗澡,夏薇趁机跑了,怎么办?
昨晚上,从机场到酒店,他都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可没想到姑娘不让进门,他预感到不太妙,便守在门口了。
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夏薇真的半夜想跑。
“你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祁时晏哀求,嗓音零碎,哆嗦,又冷又哑,还疲乏劳累。
他双腿跪在床上,紧紧抱住夏薇,浑身发着抖,半侧脸埋在她后颈里,呼吸深浅不一。
夏薇背对他站着,垂眼,男人双手交叠在她腹部,冰凉凉的。
她闭了闭眼,轻轻抬手,拍了拍他手背:“祁时晏,我们谈谈。”
“等我缓过劲来。”
夏薇只好站着,任由男人抱了会。
空气静谧,只有空调轻微运转的声音。
两人都不说话,也没有过多动作,不知过了多久,夏薇感觉后背上终于有了些热气,男人体温上来了,同时耳边也听见了均匀平缓的喘息,和轻微的鼾声。
夏薇:“……”
掰开男人的手,转身,竟不知祁时晏跪着抱着她睡着了。
不等她叫他,祁时晏被她动作猛地惊醒,哀求叫唤:“不要走。”
那么漂亮的一双桃花眼,此时眼眶布满血丝,眼底一片青黑,深邃的瞳仁都有些灰白。
夏薇扶住他,心疼心酸一起涌上来:“我不走,你先好好睡一觉好吗?”
“你呢?”
“我……也睡一会。”
夏薇知道自己此时走不掉,想着先稳住祁时晏。
眼见男人眸光亮了一瞬,她连忙补充说,“你睡沙发,我睡床,不然你想睡床,我就睡沙发。”
祁时晏这才点点头:“那你睡床。”
说完,他自觉地从床上爬起来,摸了摸僵得发硬的膝盖,一瘸一拐走去沙发。
刚躺下,又起来。
夏薇正想丢一床毯子给他,眼见他朝自己走过来,毯子挡在身前,问:“干嘛?”
祁时晏看看她,举起双手,一个投降的动作,绕开她,绕过床尾,走到行李箱跟前,将两只行李箱拉杆拉起,拉到沙发那儿去了。
就这么怕她逃走。
夏薇暗叹,抬手将毯子朝他丢了过去。
电视打开,夏薇看眼时间,才四点多,她抖开被子,躺进床上,侧身背对沙发。
将男人忽略掉,眼睑微阖。
心里盘算着,如果不从榆城走,那从哪里出国比较好?
祁时晏总不能每一架飞机都去拦截吧?
怎么就有这么疯的人,连飞机都敢拦?
还半夜守在她门口,对她寸步不离。
她要怎么才能离开他?
胡思乱想一阵,疲惫感泛上来,夏薇睡了过去,渐渐越睡越沉。
以至于房里有了动静,她也丝毫没觉察。
祁时晏沙发上嫌冷,等夏薇呼吸清浅了,便轻手轻脚地起来,先打了个电话,背着夏薇办了点事,再去卫生间洗了一个热水澡。
出来后,悄悄爬上了床,将睡成鹌鹑的姑娘小心地抱到床中间,自己躺到她身边,两人身上盖好了被子。
在登机桥里,他忽然明白了,他怕夏薇离开,其实是自己离不开她。
祁家家大势大,可是和他亲近的有几个?
黄妈再重要,那是他母亲一样的人,祁渊再好,也只是兄弟。
至于浮华场里,锦绣繁华,万花嫣然,又有谁能真正入他的眼?
只有夏薇,一双琉璃眸子,似清纯又不清纯,似勾人又不勾人,被她看一眼,弄得人心里头总是发痒,以为她会撩,却又不撩。
而且就她和孟家那点关系,也让人引发兴趣。
他承认,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这样对他产生过吸引力,她唤醒了他体内沉睡的荷尔蒙,让他从来没有那么强烈的想要得到一个女人。
占有与征服,让他坠入欲.望的沟壑,除了夏薇,换了谁都不行。
而自己仅仅是因为这个离不开她吗?
想占有她的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占有了,想征服她的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征服了。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他也说不清。
祁时晏关上灯,亲吻了一下姑娘的头发,只手小心地穿过她脖颈,轻轻搂住她,另只手覆上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
将姑娘整个拥紧在了怀里,他才闭上眼,放任自己的呼吸,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