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只抽了一半的雪茄被捻灭，火光在熄灭那一瞬发出轻微细小的声音，白雾飘出，气味在书房中萦绕不散。
闻景山的脸色冷沉着：“我本来不打算强逼着你，彦川，是你先不成规矩。”
他从来不会忤逆他的话，光是回来的时间就晚了十天，这是从前从来不会有的。
闻彦川并不在意，他眉眼淡然，薄唇缓缓吐出雾气来。
“不会的，”闻彦川说，“不管今天如何谈，父亲都会这样，除了不知世事的小乔，闻家了解您的人都不会信。”
闻景山抬眸，那双褐色混浊的眼直勾勾地看着闻彦川，手背上的青筋都凸起。
“你知道我有太多的办法对付这种事。”
闻彦川按灭了雪茄，从沙发上起身，他垂眼看着闻景山，眼里还带着最起码的恭敬与尊重。
“我相信父亲的能力，我从商的手段都跟您那么像，闻氏可以有很多家，这个道理父亲应该明白。
您培养闻雅也好，或是小乔做您的接班人。
或许您身体康健，可以再养育一个儿子。”
闻景山的脸色倏然怒沉，手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猛然砸向闻彦川。
“逆子！反了你了！”
烟灰缸擦着闻彦川的脸侧摔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烟灰落了满地，染脏了那一块地毯。
“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我听了您三十四年的话，该自由了。”
闻彦川声音低沉平淡，眼中不起一丝波澜。
闻景山气的不轻，手掌将桌子拍的直响。
“你威胁我，”闻景山气的声音颤抖，“你以为这样我就不敢动她了吗？！”
闻彦川站得笔直，他微微低头是对闻景山的尊敬，可语气不卑不亢，丝毫没有精神上低头的意思。
“回伦敦之前我让她的经纪人为她安排了工作，连我都不知道她此时在哪，天涯海角，您找不到她。”
闻景山额上青筋暴起，脸色也憋的涨红，身子都跟着怒喝时一起颤抖，隐隐间连心脏都抽搐地疼痛。
闻景山一大把年纪，生平第一次被气成这样，就连当初得知闻彦庭与小女友的种种疯狂举动时也没现在这个样子。
至少闻彦庭没有威胁他。
“你要护着她……闻彦川，你就这么护着她！”
闻景山大喊着，声音传到了书房之外：“你本事大，你能藏着她一辈子吗？！”
闻彦川对视着闻景山，语气表情是从一而终的淡然。
“我不敢说是，一辈子有太长，可变数的事有太多，但只要我和她在一起，有一天算一天。”
第109章 他记得那个吻
“楼上书房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闻雅躲在楼梯口，小心翼翼听着里面的声音，却猛然被拍桌子的声音与怒吼声吓得一个颤抖。
她脸色都白了几分，隔着门都知道闻景山气的不轻。
“闻彦川，你怎么敢威胁我？我是你父亲，你怎么敢？！”
闻景山怒吼时，声音都止不住地颤抖，他不断重复着自己的话，苍老的脸颊上鲜少地出现了如此愤怒的神情。
闻雅在外面，甚至想象不出闻景山现在的表情是什么。
闻彦川到底说了什么，才能把闻景山气成这样？
他态度平和，从一旁的茶壶中倒了杯茶给闻景山，那茶早都凉了，不知放了多久。
闻彦川把茶杯一放，感受到茶水的冰冷，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您消消气。”
闻景山和他对立站着，手不自觉地捂上胸口，眉头紧锁着，说不上来是气的胸口疼还是喘不上气，又或许都有。
闻彦川从小到大就是他最省心的孩子，他从不会像闻彦庭那样放肆，又不会像闻雅也那样让人跟在身后操心。
他有他自己的理智与尺寸在，闻景山现在却觉得自己看错了认错了。
闻彦川骨子里的理智和尺寸都是表象，他所有的疯狂与叛逆都埋藏在下面，他比他大哥玩的还要疯。
到底是反骨生的太迟，还是从前被他完好地藏在了身体里。
“从今天起……从今天起你就给我留在伦敦！国内所有一切事务我会宋舟去打点，你就在伦敦把心收住，我就看你能跟我嘴硬到多久！”
闻景山压抑着，将桌上的茶壶抛起狠狠砸在地上。
他气到了极点，连眼前都在发黑。
茶壶中的凉水被倒扣出来，洒在地毯上，在闻彦川脚下氤成一片。
闻彦川并不意外，他能想到这是闻景山的招数，他太了解他。
“如果把我留在伦敦，留在您眼皮子底下能让您安心消气，我欣然接受。
但父亲，您困不住我的，回伦敦前我嘱咐她要等我，她很乖，我相信她会等。”
闻彦庭抬头看着闻景山的眼，提起温漫时，目光中都带着柔和：“您困不住我太久的，我的心不在这。”
太要命了。
要的是闻景山的命。
他一个老头，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只觉得脑海中气血都在翻涌。
闻景山抄起桌上的电脑狠狠向门上砸过去，几十年来沉淀的稳重在一刻变得狗屁不是。
什么庄重，什么矜贵。
笔记本撞击在门上发出一声巨响，他是有什么扔什么，恰好桌上被他砸的只剩那台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