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的手在她脸上轻轻抚触,一下觉得欢喜,一下又恨得想捏她。
他想起在车上那场不算愉快的对话。
小拙,你选谁?
唔,帝师太漂亮了,可远观不可亵玩焉。解大人眼睛又小又黑又亮太像老鼠了,我怕老鼠。一号二号从小看着我长大更不用说了,选他们的话就太乱伦了。所以综上所述,我谁都不选。
……小拙,你是不是漏了什么人?
谁?
我!
当他追问“那我呢”时,她突然眨眨眼,翘起嘴角,有些埋怨有些天真地嗔道:“你本来就是我的啊,还用选?笨!”
他定定地望着她,直到她眼中所有生动都化为茫然,最终敛起所有神色,撇开脸。
他的心一阵阵发凉。
多么熟悉的神情,多么熟悉的话语。
小清鸣喜欢这块玉佩吗?
喜欢!
那玉佩跟朕只能选一个,小清鸣要选哪个?
清鸣要玉佩。
朕竟比不上一个玉佩?
陛下本就是清鸣的陛下呀,还用选?笨!
哈哈哈哈,朕的小清鸣……
幼时的他看她耍弄这些小心机,只觉好笑。他从来没想过,如果有一天她用曲意逢迎先帝那一套来应付他,他该如何反应。所以当这一切真的发生时,他措手不及了。
心寒,悲哀,愤怒,接踵而来。
他太年轻,过往的岁月太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以第一次面对自己如此浓重的失望,他逃了。好笑的是就算逃,他还是没忘了他与生俱来的骄傲,非要为难她一番,让她也不好过。
结果是,她不好过了,他却并没有因此而好过些。
他怎么会忘了,她对先帝是那样的排斥又恐惧,那段虚与委蛇的时光是她最不愿记起的时光啊。他又怎么会忘了,她的性子看似随遇而安实则坚定不移,除非是她自己先想清楚先认定的,否则越是强加她躲得越深。
是他操之过急了。
反思至此,凤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停在清鸣脸上的手终究还是掐了下去。
“你就这么倔强?”
反省归反省,该算的账还是要算的,他掐得越来越重:“下不了马车,回不了寝宫,叫我一声都不肯?小拙,你属驴的?”
“唔……”
清鸣被掐得痛了,抬手抓住凤皇,迷迷糊糊睁开眼,见他一脸瘆人的笑容,突然环抱住他的腰,含含糊糊地喃喃:“凤皇乖……睡觉的时候不要还想着算计人……会做噩梦的……”
她的手习惯性地拍抚着他的背,一下一下,直到她自己又睡沉了。
仿佛噩梦真的被拍散了,凤皇望着她,脸上渐渐浮起浅浅的笑意,故意挣了一下,果然她抱着他的手紧了一下,又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抚。
她一停下他便故意作势要挣开,她又抱紧,周而复始,屡试不爽。
终于在最后一次他又动时,清鸣似乎梦中有觉忍无可忍一掌抽在他臀上,咆哮了一句:“好好睡!!!”
再忍不住,凤皇抱着她,笑得形状全无,一脸的少年意气,点亮了夏末的夜空。
笑着笑着,突然僵住了。
极为缓慢地眨了眨眼,清鸣的手垂下搭在他的腿上。而他,有了反应。
如此良宵……四下无人……孤男寡女……
那一夜,夏天就要结束的那一夜,清鸣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激烈的梦,梦中她与人大战三百回合,最后她一记八卦掌把对方打得扑地呕血,动弹不得,她得意地笑了。
而同一夜,凤皇在心中演练了十八般武艺之后,抱着得意地微笑的清鸣,数了一夜的星星。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结束鸟……
文章快一半了……
那什么,鲜花长评短评的,都向我砸来吧!
壹·后知后觉
选秀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凤皇感到十分欣慰。一来堵了朝臣的嘴,二来看了一场好戏,三来后宫那些华而不实的宫殿终于有人傻钱多的住进去了,四来扩招宫女太监侍卫又为皇朝人民提供了就业机会。
每每思及此,凤皇总想再多办那么几次选秀,奈何那帮臣子这会子又打死不同意了。
朝中消停了一阵子,又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小气鬼解东风要娶妻了。
男大当婚不足为奇,奇的是居然有人要嫁给解东风,更奇的是居然有令解东风解囊迎娶的女人。但当众人知道新娘是谁之后,前面的两点突然变得不重要了。
堂堂当朝尚书郎,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居然要迎娶赭衣宫的奴婢为正妻!
当人们以为这就是极限的时候,更劲爆的爆料又来了——这个新娘子就是四年前谋反的镇国公的独女。
于是围观群众分为两派。男人基本上都认为前镇国公一定留下了神秘遗产没被查抄,解东风是为了宝藏才娶妻;而奉言情小说为圭臬的女人们则一致认为解东风与赭衣宫奴一早就两情相悦,无奈立场不同,一个步步高升,一个没为官婢,但解东风对她一往情深,四年来一直默默照顾她,两人常常隔着宫墙相会,“选秀门”发生后,解东风怕皇上乱点鸳鸯谱终于公开恋情。
这令他在女性同胞心中的形象渐渐高大起来,不再是单薄的“铁公鸡”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