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的记忆有了复苏的迹象。
顾晓黎手心紧了紧。
九年前的答案,他现在才告诉她。
彼时正是高一,刚刚结束了军训,还没有进行文理分班,一个班里五六十个人。
军训的最后一天,教官要求每班每个人都要排一个节目,然后上台表演。
当时陆景淮就是这副高冷性子,话又少,身边除了陈子安没人敢靠近他。
久而久之,大家都传他孤僻性子冷。
更有甚者说他家里父母都去世了,有心理疾病。
毕竟从开学第一天就没见到过他的父母。
谣言越传越厉害,直到军训汇演那天,没有一个人来找他一起演节目。
陈子安性子好,在人群中混的也开,他腆着脸敲宿舍门,一个一个去问,去求,都没有人愿意和陆景淮一组。
不参演节目的话,军训的学分就会被扣去三分之一。
顾晓黎找上他那天,陆景淮正靠坐在树下,拿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做物理题。
少年身形瘦削挺拔,肩膀宽阔,土了吧唧的黄绿色迷彩服穿在他身上异常好看。
他们的节目和海盗有关,顾晓黎演的角色是海盗头子,那会儿刚排练出来,她的身后洋洋洒洒跟了七八个小弟。
“陆景淮,要不要做我的同伙?”顾晓黎弯下身子,笑眯眯的看他。
九月,校园里夹竹桃开的正旺。
她从地上捡起来一朵完整的花,吹了吹上面的尘土。
“送给你,多笑笑,不然不好交朋友的。”
粉白色花瓣向四周舒展,脉络清晰可见,上面还挂了几滴水珠。
陆景淮从书中懒懒抬头,眼尾的痣淡到看不见颜色,看到顾晓黎的刹那,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
旁边的篮球场传来嘭嘭拍球的声响。
篮球和橡胶地面接触,闷响声一声快过一声,亦如他的心跳。
“hello,陆同学,到底要不要做我的同伙啊?”顾晓黎一屁股坐在他对面,大大咧咧的撑头看着他,颇有几分海盗的架势。
她指了指身后的小弟,“加入我们,你当我小弟,我让你做他们大哥,怎么样?”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顾晓黎朝他挑挑眉。
陆景淮看她,同时也看到她身后的小弟。
那么多人簇拥着她,不差他一个。
他没给她回答,但是第二天彩排,陆景淮跟着去了。
军训汇演举行的很顺利,顾晓黎成功保住了陆景淮的学分。
结束军训那天,教官趁着他们开会训话,偷偷开车离开了,没让他们知道。
会议结束后班里一堆人哭的昏天黑地,嘴里嚷嚷着舍不得,后悔没再拍一张合影。
被他们感伤的情绪传染,陆景淮也有点难过。
不是因为教官,是因为他和顾晓黎再难有交集。
九月初,余热未散。
少女以明媚强硬的姿态闯入他的生活。
从那以后,陆景淮的视线里,多了一个叫顾晓黎的人。
“所以,亲爱的海盗小姐,可以给小弟一个机会吗?”陆景淮躬身,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作邀请状,眼底噙着笑,盛满细碎的光。
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
顾晓黎大脑接收到这个消息,感觉身上的血液流通速度仿佛都变快,心脏怦怦跳。
好像有人在她耳边开了瓶气泡水,“呲——”一声高高炸开,气泡咕嘟咕嘟翻涌着甜蜜的气息。
她把手轻轻搭在陆景淮指尖,努力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小弟好好表现,大哥视情况而定。”
翻译过来就是——
给你个追我的机会,表现的好就同意你做我男朋友。
“好,大哥。”陆景淮捏住她的指尖,眼角微微扬起。
其实顾晓黎是很想立刻答应的。
但是她又想到自己在雨夜里傻愣愣哭了半宿,还生了场病,心里难免有些不平衡。
姜斯林来录制片头曲的后半段,昨天录的出了点问题,那边围的人太多,他选择了走楼梯上去。
门被拉开的瞬间,外面的灯光跑进来,漆黑的楼梯间瞬间被照亮。
三个人对视,空气仿佛都凝固。
哦哟。
尴尬了。
“哟呵。”姜斯林迅速调整过来,吹了声口哨,“榆木脑袋总算是开窍了。”
“榆木脑袋,谁?”顾晓黎把手缩回来,掩耳盗铃一样的把头发散下来,遮住通红的耳朵。
“你吗?”顾晓黎看向陆景淮。
姜斯林听到她的回答后直想笑,他指着陆景淮,“他?”
“陆景淮要是榆木脑袋,这世界上的人都是浆糊脑袋。”
顾晓黎没懂他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他下午是怎么赶来的吗?”
“飙车,那速度快到不敢恭维,三个多小时近四个小时的路程被他缩短到两个小时,我看他是不要命了,陆景淮可不是榆木脑袋,他是大情种。”
姜斯林啧啧两声,空气中甜蜜的气息酸得他牙疼。
“走了,你们继续。”他朝两个人挥挥手,潇洒转身上了楼,过了一会儿,他独有的温柔嗓音响彻整个楼道,“注意影响啊,要亲记得回屋子里亲。”
“…”
亲什么亲!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后,对陆景淮的愧疚在她心里又浓墨重彩的添上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