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叫我田婧就行,这是小王。”
社恐小王落在他们后头,僵硬地笑着对乔穆点点头。
乔穆回以笑容,顿了顿才道:“那以后在下便称呼姑娘婧姑娘吧。”
田婧不置可否。
长廊无尽,高墙环绕,宅子大而繁,穿过院子又进一处院落,三个人东绕西绕,仿佛没有尽头。
乔穆不紧不慢地向前走,东一句西一句的与田婧闲聊。
“敢问婧姑娘和其他人可是亲戚?都是哪里人?可是第一次来项阳?”
“不是亲戚。我们基本都是北方人,吕叔是南方的。是第一次来。”简短答复后,她指了指屋顶的瓦片,“石瓦片易碎易移位,雨季应该没少漏雨吧?回头我给您改善一下。”
北方,那就是丘狄人?南方那便是淮国人。难道是两国联手来盗我宣国城防图?
乔穆略动心思,嘴上不忘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穆某先行谢过姑娘。”话锋一转,“婧姑娘来项阳前住在何处?
田婧边走边在写字板上写下“修屋顶”三个字,答道:“随父母长居纽村。我看墙漆掉的有点厉害,等我研究一下防水漆,以后涂上轻易不会掉色。”
“好。”乔穆想都未想随口接上,“那姑娘父母是做什么的?”
“做老师的,哦,就是教书先生。”
田婧有走路快的习惯,说着说着脚下步子就不自觉地快了起来。乔穆一步不落,紧紧跟在旁边,“姑娘方才说的‘纽村’指的是何处,在下从未听说过。”
“具体我也说不清楚,但应该是离这里很远很远。”她抬指指向一间院落,“要不要给您搭个遮阳棚?夏季防暑,雨季也能晾衣,很实用。”
“此提议甚好,姑娘……”
俩人你来我往,一个力求工作效率,一个不放过任何机会试探,二人同时脚下如同踩了风火轮似的疾走。
脚上功夫慢了些的小王被他们甩出老远,眼看着追也追不上,回也不认路,两难之际他只好求救跟过来的蝉翼,“那个……能不能麻烦这位兄台?仁兄?好汉?”
蝉翼:“……我叫蝉翼。”
“哦哦,不好意思蝉先生,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回去?或者告诉我大概回去方向,我自己找回去。”
生平第一次被人叫蝉先生的蝉翼:……
“我叫人带你回前院。”说着对一个正在修剪矮植的花农招招手。
送走了小王,蝉翼赶紧去追自家王爷。追了没一会儿,便看到婧姑娘和王爷并排站在西院门外的一个大水缸前。
“这水缸怎么是空的?”田婧问。
蝉翼上前答道:“此处并非主子长居之所,一年里都难回一次,便没再叫人蓄水。”
田婧有些惊讶,“主子不在便不蓄水?这……主人的命是命,下人的命呢?”
“啊?”蝉翼不明所以,愣愣地看看她,又看向自家王爷。
乔穆也不甚理解怎么说着说着会扯到人命上,不解道:“婧姑娘何出此言?”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失礼,田婧解释:“我没什么别的意思,我是想说这里的构造均是夯土木墙,加上红漆,这些建材最是怕火。尤其盛夏干燥,一旦起火后果不堪设想。”
“公子可能并不长居在此,但这里还有下人和丫鬟,万一起火手边又没有水,火势一旦失控,他们都有可能葬身火海。”
听了她的话,笑容凝在乔穆脸上,他盯着她看了许久,眼神晦暗看不出在想什么。
田婧有些尴尬。在古代,尊卑观念太深,下人们的命在上位者眼里或许根本算不得什么。别是自己多事惹了金主反感,毕竟他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
田婧扯了个笑容,打圆场道:“当然了,节约用水是美德,公子这样做也是没错。等我们把厕所和淋浴做好以后,就给您想个能够及时救火又省水的法子。”
乔穆重新露出友善的笑容,笑眯眯道:“这样不好吧,会不会太麻烦你们?”
田婧摆摆手,认真道:“不麻烦,我们做这行的就是要不断改进和完善,这样才能更好的保证居住者的安全和舒适。”说完,她又指向院中的屋子,“我可以进去看看吗?看看有什么需要修修补补的。”
“姑娘请便。”
乔穆目送她走进屋里,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唇角的弧度才没了踪迹。
他看了会儿空无一人的门口,又转头目光沉沉地看门前的水缸。
蝉翼观着主子的脸色,小声道:“王爷不必多虑,此处仆役皆有武功在身,真要有什么,都能逃得出。”
乔穆恍若未闻,只喃喃重复她方才的话:“……保证居住者的安全和舒适。”
他若有所思了半晌才忽然想起什么,抬首望向屋顶一角,轻轻做了个摇头的动作。
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队长得了指示,举拳在空手打了个手势。
一栋栋深宅的屋顶上蹲满了蓄势待发的弓箭手,日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瓦片上,在无人察觉的地方他们如落潮般静悄悄退下。
而田婧还不知道,自己方才差点与死神擦肩而过。
第4章 第四章
做一个马桶和淋浴间算小活,然而在物资匮乏,什么都要从头做起的古代,马桶和淋浴间对只有五人团队的田婧来说堪比大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