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动?”夏思悯有些惊讶,临演出前说要改动,这可不是小事。
“不是什么大改动。”
见她很意外,导演笑着安抚道,“只是昨晚我在观众视角欣赏的时候,总感觉你们在最后一幕的吻感情不够充沛,感觉你们还是需要热烈地亲吻对方才行……夏,我知道你们亚裔比较含蓄,但你接受了他对你的付出和求爱,你能理解吗?”
夏思悯没想到导演找自己竟然是因为这个,她又转而看向导演身后的亚当,却见他不知抱着什么样的心态紧张地舔了舔嘴角。
说实在的,夏思悯作为一名音乐剧演员,她非常认同导演的观点,为了表达情侣之间的感情,真吻无可厚非。
上一次遇到这种问题还是在《蝴蝶小姐》演出的时候,夏思悯甚至没有纠结这一点就上了。
演配角的戏份就和跳大腿舞的没啥区别,一直需要穿着不多的布料跳着妖娆的舞蹈作为背景板。
每次跳得时候夏思悯都得把自己的情感抽离,假装自己是另外一个更开放到的姑娘。
演主角时这样的戏份几乎没有,但也有吻戏,夏思悯当时也没想过这个问题,要不是男主角本身是小有名气的音乐剧演员,似乎并不是很想和她这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替补演员接吻,或许夏思悯咬咬牙也就直接上了。
所以夏思悯运气不错,到目前为止还没献出过自己的音乐剧初吻。
可是这一次……夏思悯不太确定,她不讨厌亚当,甚至也觉得最后借位时她会有一点出戏。
但夏思悯心底还是有些疑惑,因为他们之前就讨论过,考虑到娜塔丽这个角色作为一个被收养的亚裔,情感还是应该偏内敛和含蓄的,加上最后一幕是定格的群戏,他们站在其他演员身后接吻,也不适合喧宾夺主,所以当时鲍尔斯导演是同意借位的。
虽然是借位,但他们角度找得很好,夏思悯当时为了弥补借位导致的不足,还反复地练习接吻前的眼神和肢体语言,可以说还是能将娜塔丽从排斥恐惧到逐渐接受再到深深相爱的感情表达出来的。
所以导演突然这么说,夏思悯感到有些奇怪。
不仅如此,在经历了昨天晚上之后,夏思悯觉得自己和别人接吻就像是背叛了维特先生一样,即便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和维特先生处在一段严肃的恋爱关系中。
但她突然想起那天维特先生像是着了魔一般反复亲吻她的嘴唇,她直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口腔中薄荷味与淡淡烟草味的混合,麻痒从她的舌尖蔓延至全身,然后让本就一片空白的大脑反复登上云霄。
夏思悯用力闭上眼睛,努力让这些画面从自己的脑海中离开。
不论如何,这到底是自己的工作,导演说这样情感不到位,那夏思悯肯定得改进。
到底是怕给自己了机会的导演失望,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鲍尔斯导演,我觉得您说的很对,但具体的演出效果还是请您让我和亚当先讨论一下?”
“哦,当然。”鲍尔斯导演听了之后心情似乎很不错,他朝夏思悯身旁的亚当眨眨眼,然后贴心地帮他们关上了门。
夏思悯见导演离开,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之前担心导演觉得自己不敬业,便先答应了下来,可是说到底,夏思悯只觉得为难。
可如果维特先生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不高兴了怎么办?
但很快,夏思悯又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好笑,他对于自己是个开放的美国人,说不定女友都有过好几任,为了演出而接吻又算什么。
所以更可能发生情况的是,她自己在这里纠结了半天,维特先生却觉得这根本无关紧要。
那夏思悯就显得很可笑了。
但总要说一声吧,万一他在乎呢?
她正犹豫,夏思悯的目光便恰好触及到了泛白的手机屏幕,她的头皮不由得突然一阵阵发麻。
——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中,通话对象正是维特先生!
夏思悯慌了,她差点就想把电话给按了,最终还是理智重新回归,才抖着手将手机靠在耳边,“……喂?”
电话那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夏思悯一时之间不好确定维特先生是不是真的在电话旁,还是像夏思悯之前一样随手接通了之后便没在听了。
但很快,那边响起了维特先生冷漠的声音,“什么事。”
夏思悯一时间只觉得有些糟糕透了,但想起之前刚刚发生的事情,她还是硬着头皮说,“刚刚导演建议我和演我情侣的演员在最后一幕真吻,说是借位的话不真实……您应该不介意吧?”
虽然这么问,但夏思悯心底还是隐隐希望维特先生说他介意。
“我之前听到了。”
“……”夏思悯虽然有预料,但在听到他这么多还是忍不住懊恼地闭上眼睛,“可能是我刚刚不小心按到了。”
她觉得有些热,或许是紧张的,于是便长长吁出一口气,试图放松下来,“我就是不想瞒着你,你不介意的话那最好。”
“嗯。”片刻,电话那边的维特先生终于发出一声轻响,也让夏思悯心里一个咯噔。
她一下子便感到极度的失落,像是坠入了漆黑的深渊,“哦。那……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夏思悯垂着头合上手机,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把口红吃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