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微煞有介事道:“我理解你们的艰难,就像我,有些问题一直参不透。”
“是什么?”
“贵楼如何探知杨几度在找‘极地金蚕’?贵楼有此消息渠道,必定是在武林盟安插了探子,既如此,为何在得到消息后不立刻寻找‘极地金蚕’?”陆见微反客为主,“你们对灵物如此无动于衷,当真令人钦佩。”
蓝铃一愣,旋即捂嘴笑道:“陆掌柜误会了,此事楼里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污蔑你的事是夏老贼做的,我知道后还同他打了一场。”
“是么?”陆见微淡淡一笑。
“至于‘极地金蚕’,这种灵物怎会轻易现世,还叫一个平平无奇的老头子悄悄得到?反正我是不信的。”
陆见微颔首:“有道理。”
“周家案没什么好说的,”蓝铃靠近她,香腻的脂粉气窜过来,“陆掌柜,我还是更好奇你的师门。”
“真想知道?”
“当然了,现在谁不好奇那位武王前辈?”
陆见微放下碗筷。
“如果我说,我的师门不存在,你信吗?”
蓝铃:“……你可别逗我了。”
“你看,说真话你不信,编了假话我又于心不忍,真是两难。”陆见微感慨一句,起身道,“蓝姑娘,慢用。”
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蓝铃目送她上楼,转头过来,瞪着桌旁众人,问:“你们信吗?”
众人齐点头:“信!”
掌柜的说什么就是什么!
蓝铃扔下碗筷,真是气都气饱了。
陆见微回到房间,让小客收下千里楼的赔礼。
二百万两,加上之前江湖客的赎金,其余零头忽略不计,共七百万两,全都入了私账,距离一亿更近一步。
回程有望。
“小客,要是这些送人头的多来几遭,我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你的大名传出去了,一般人慑于九级武王,不会再来招惹你。”
“也对。”陆见微遗憾地叹口气。
这招用得有利有弊,但总体来说,还是利大于弊。
她取出医书,继续研读深奥的医学知识,楼下传来蓝铃的声音。
“温公子,你在南州的宅院占地百亩,为何总是花高价住在客栈?”
温著之没答,阿耐就跟炮仗似的:“关你什么事!”
“自然关我的事。”蓝铃笑得铃铛乱颤,“我可是千里楼的长老,知晓很多秘密,可是最近总觉得力不从心,陆掌柜算一个,温公子也算一个。”
“蓝武师抬举了。”温著之淡声道,“阿耐,回屋。”
阿耐推着轮椅就走。
“温公子,你莫非是看上陆掌柜了,故意给她送钱?”蓝铃捂着心口,“真是感人啊。”
薛关河等人目瞪口呆,全都看向温著之。
这是真的吗?
“你胡说什么?”阿耐气急败坏,“陆掌柜医术高明,公子身体不好,在这养病罢了,你实在是不可理喻!”
“你急了。”蓝铃吐出三个字,成功让阿耐气得发抖,话都说不出来。
温著之转身,眉眼迎着和煦的阳光,清淡不失温润,像久经打磨的玉石,兼具上天赋予的雅致和后天雕琢的精美,如画一般。
“蓝武师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蓝铃:“温公子想好了?”
“陆掌柜神清骨秀,温某不过凡夫俗子,不敢亵渎。若能得其照拂,多活一些时日,便已知足。”
“有意思。”蓝铃弯起红唇,“天下神医那般多,缘何温公子认定了陆掌柜?”
“江州客栈不止一家,你又为何停留于此?”
蓝铃看他半晌,忽道:“你生得这么俊,不如跟了我。你若跟了我,我定让楼里的人多多为你寻找解药。”
“千里楼若能替我寻到解药,我定重金酬谢。”温著之不接她话茬,反而做起了买卖。
蓝铃哼了一声:“无趣。”
飞身上楼。
阿耐推着温著之回屋。
“公子,她是不是故意试探?”他压低声音。
温著之双目微阖:“无妨。”
楼上,陆见微摸摸自己的脸,破天荒有点惭愧。什么神清,什么骨秀,她有半点沾边?
不愧是官家人,真会说话。
申时初,洪贺亲自登门。
他确实受了伤,面无血色,嘴唇也发白,身上还有一股药味。应该只是轻伤,叫大夫诊治过了。
“陆掌柜。”洪贺深深作揖,“先前我模样狼狈,怕冲撞了您,才叫犬子过来,他这人粗莽蠢笨,若是说错了话,请您见谅。”
陆见微坐在椅子上,手边一盏茶,茶香袅袅,盈满整座厅堂。
洪贺经营漕运多年,攒了不少人脉,也曾有幸得过二两极品茶叶,对这香味可谓是怀念至今。
白绸香屏,没有错,就是这个味道。
这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他当初得了二两,宝贝得不行,品了许久,平日里都不愿拿出来,只躲在房里偷偷享用。
陆掌柜倒是豪气,香味如此浓郁,只怕私库的茶叶不少吧。
陆见微笑道:“洪帮主想好了?”
“陆掌柜,不瞒您说,我帮里上下几千号人,个个都要生计,若每年只得七成营收,怕是养不起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