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你的功劳,芳娘。”范遇迫不及待地将这好消息告诉她。
“哼,还说呢,你今日凶了我,还让我在下人面前丢尽颜面……要不是为了你,我何苦作践自己?那毒只要一个不小心,就连我也会中毒的。”孟氏满面委屈地道。
“我的心肝,你不是先喝了解葯?不会有事的。”
“还不都是为了你,否则我何必冒这等风险?”
照她原本的计划,佟熙妍应该会在倒地后被人送回擎天院,待范逸过去时,碰触之间必定会有所沾染,然而碰巧范逸提早到,还把人给带回院子,只能说连老天都站在她这一边。
范遇抱着她親了又親,在他眼里,她远比姜氏还要知道替他盘算,也算准了唯有范逸一死,才能得到范逸的一切,除去了贵人的绊脚石,他定能得到贵人的青睐。
“只要范逸一死,他世袭的指挥同知一职就会落在你头上,有了实力,贵人看重你,还怕不平步青云?”孟氏贴在他胸膛上软声喃着。“拚着让你能继承他职位的分上,我能做的都做了,狠下心来是为了你,造了孽也是为了你,可我就是愿意,谁让我就这么傻?”
指挥同知是从三品的官职,大邹的律例是正三品以上为流官,从三品以下为世官,世官可世袭,流官无世袭,要是这时再不动手,待他成了流官再动手也没太大意义。顶多是替贵人去眼中钉,得贵人多点关照罢了。
范遇听得心花怒放,心想孟氏就是最懂他的解语花,凡事都替他打点安排好,让他无后顾之忧。
今晚,自然是宿在这里,梦想着明日一早就能得到范逸的死讯。
擎天院。
范逸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双眼眨也不眨,直瞅着脸色依旧苍白的毛知佳。
她到底是不是他的毛毛?
打一开始,他就觉得她很像毛毛,她蹙眉就揉眉心的习惯,是因为他不喜欢她皱眉头,只要她一皴,他就戳眉心,告诉她皴眉就跟叹气一样,会把福气都赶走。
初见她做这个动作时,他忍不住多关注她一些,还有每每她心虚时的呵呵干笑声、她吃早斋的习惯,都让他无法不在意。
而相处之间,更加发觉她的性情实在太相似,可是他试探过,她的表情却没有一丝撼动。
她所写的字画,可以说是让他万分确认的一点,但如果她真的是毛毛,为什么她从没怀疑过他?
她听不懂他的试探,还说她会卜算,也确实让他找到突破口,查获了十几名失踪人口……如果她是毛毛,又怎会知道这一切?
他混乱了,没了昨日那股兴冲冲想要与她相认的冲动,他必须有更强而有力的证据,证明她是毛毛,否则一旦贸然相认,要是不如预期,他会承受不住。
“二爷。”外头是纪重恩极轻的唤声。
“进来。”他头也没回地道。
纪重恩进了屋里,端了汤葯入内,小声道:“二爷,罗与说了,如果夫人喝了汤葯吐出黑血的话,反倒是好。”
范逸轻应了声,接过葯碗。
“大房那头已经知道二爷中毒的消息。”
“跟屠昭说,按计划进行。”他说着,轻吹着汤葯。
“是。”纪重恩应了声,慾离开前又忍不住道:“二爷要不要去歇着,让夫人的丫鬟来伺候夫人?毕竟二爷也中了毒,该好生解养,要不那头要是突然杀过来,就怕二爷来不及应敌。”
“不会,他们没那闲功夫应付我。”
见他这么说,纪重恩知道多说无益,只能无声地退到屋外。
范逸敛眼瞅着她,一手端着葯碗,轻轻地坐到床沿,正打算一手将她托起时,却见她浓密的长睫轻头了几下,缓缓地张开眼。
毛知佳疲惫地眨了眨眼,正疑惑自己在哪时,余光瞥见范逸,吓得她想起身,全身却酸软无力,整个人像是被雷打中一样,偏偏说不出哪里不舒服,反正就是浑身很不舒服。
“别动。”范逸哑声道。
“欸……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她一开口就觉得喉咙沙哑刺痛。
“等一会。”范逸起身替她倒了杯水,道:“失礼了。”随即轻柔地将她托起,在她身后塞了个大引枕,再将茶杯递给她。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似普通照顾者跟被照顾者的互动,却在她心底炸开了大大的涟漪,教她忘了要喝水。
“喝点水。”他道。
毛知佳傻愣愣地喝一口,觉得喉头的刺痛似乎缓解了一点点,但她的脑袋还不是很清楚,看着屋里的摆设,只觉得陌生。
怪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清醒一点了?”
“……还好。”她觉得没有很清醒,因为眼前这个爱笑的男人一点笑容都没有,看起来很陌生。
“你中毒了。”
“嗄?”
范逸将孟氏所为之事娓娓道来,带着歉意道:“抱歉,我没想到他们会为了对付我而对你出手。”
“是喔……”她这时才有点后怕,因为她完全没想过自己会被卷进斗争里,而且手段还这般狠,哪里还有王法?
“那……你要不要紧?”他可是抱着她回来的,假设她的衣服上有毒粉,他肯定也沾到了。
范逸瞅着她,嘴角微勾着。“我没事。”
“真的?”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