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总不喜欢别人穿得太艳丽。”店长答，“所以都是尽量挑素净的颜色送过来。”
顾千菁心里想的是，我为什么要根据别人的喜好来穿衣服？
可是嘴上也不想为难店长，随便挑了一件墨绿色的针织高领长裙，领口侧后方有一只红宝石做的小领扣，倒还蛮别致的。
“好的。”店长把衣服取下来递给女佣，交代衣服的清洗事项，“不能水洗，蒸汽机挂烫后悬挂在通风阴凉的地方。”
女佣接过衣服，门外传来汽车声。
顾千菁向外面看去，是迈巴赫回来了。刚想问他怎么这么早回来，一转头看到挂钟上的时间，
中午12点半，原来是自己起得太晚了。
林铭琦推门进来，奢侈品集合店那个店长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神色，热情地迎了上去，和之前接待顾千菁的时候客气疏离的感觉很不一样。
嗯？
顾千菁捧着咖啡，窝进沙发里，饶有兴致地开始看戏。
“林总。”店长抹着玫红色口红的唇妩媚地笑着，“请您选周日去老宅参加宴会的西服。”
这位店长因为年纪的原因，下个月就要从销售部调离后勤了，也就意味着她以后都不会这么容易接触到有钱的客户了。
她本就有几分姿色，早就看不上和自己经济条件差不多那些社畜男生，又听作为过来人的同事说有钱人家的太太大多都是花瓶，根本不敢管老公，于是她便生出了一些歪心思。
当然今天当着人家正牌太太的面她也不敢真干什么，就只想表现得“热情周到”一点，先给林总留个印象，以后再找机会更进一步。
“嗯。”林铭琦把外套递给女佣，松了领带，“太太选的哪一件？”
女佣手里还拿着之前那件墨绿色长裙，回道，“林总，太太挑了这件长裙。”
林铭琦的视线在另一排衣架上的西服里扫了一眼，指了指一套墨绿色带暗格的手工西服，“这套吧。”
顾千菁以为事情要结束了。
没想到店长却提出了不赞成的意见，“林总，如果您和太太都穿墨绿，会有点顺色，不如您选这套赭色。”
哦？
顾千菁饶有兴致地喝了一口咖啡，嘴角噙着一抹慵懒的笑，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看向那个过分用力的店长，店长已经迫不及待到连眼里的欲望都懒得掩饰了。
“那就赭色吧！”林铭琦有点不耐烦。
“好的林总。”店长取下那套赭色的西服，往林铭琦身上比划起来，突然贴这么近，林铭琦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退了一大步。
店长做着水晶指甲的嫩手扶在他的胸口，娇声道，“林总，您不要动，我给您比一比尺寸？”
哈？
顾千菁都要气笑了，“你们这种高定原来是这样比尺寸的啊？那怎么不给我也比一比？”
那店长一怔，“林太太，这个......女装和男装有点不一样。”
“是吗？”顾千菁把咖啡杯递回给女佣，有些好笑，“他太太还在旁边喘气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我？”长相柔媚的女店长眼眶一红，“不是，林太太您怎么还血口喷人呢？我只是在给林总试衣服。”一边说着话，还用眼尾的余光瞟着林铭琦。
林铭琦自然是直接略过这个目光，放下衣服朝楼上走去。
顾千菁翻了个白眼，“你回去吧，衣服也带走，我今天不高兴，不要了。”
女店长眼睛一闭，还真的挤出两滴眼泪来，“太太，您也太仗势欺人了，我们出来打工的人也是有尊严的。”看起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尊严不是嘴上说的，是你先自己不要脸吧？当着我的面摸我老公你当我瞎呢？”顾千菁气得声调又提高了一些。
管家连忙走了上来，客气地将那女店长“请”了出去。
林铭琦走回书房，把门关上，满脑子都是顾千菁那句，“他太太还在旁边喘气”“摸我老公”。
太太，老公...
这两个称呼放到一起，感觉好微妙。
他放空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是我，今天奢侈品集合店有个员工来家里送衣服，嗯，人品不好，惹太太不高兴了，这件事你处理一下，人别留了...还有，封住她的口，不要让她出去乱说，太太现在事业上升期，你处理事情谨慎点。”
挂掉电话，林铭琦又想起刚才顾千菁说的太太和老公的话，捏着手机笑了一下。
这个人就是有点傻得可爱，喜怒都写在脸上，一点心机都没有，就像之前何春的事，但凡她能多个心眼，也不至于被邓荔翻出来锤她。
想到录音，林铭琦的心情又直线坠落。
这件事像是一根扎进皮肤里很久的刺，不影响日常生活，但只要一想起来，心里总归是有点不舒服。
但他不敢和顾千菁对峙，他知道事情揭开后，不敢面对真相的人其实是自己。
一直以来，林铭琦像是生活在一个灰色的世界里，在这个世界里按部就班地读书，顺其自然地接手家族生意，虽然知道这是个镶了金边的世界，但依旧冰冷无趣，他像是一架永动机，只会赚钱赚钱，赚更多的钱，而金钱早就不能带给他快乐和满足。
直到这一次回来，他觉得家变了，尝到一点点快乐甜头的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像是误入的人，稍有不慎顾千菁就会用鼻孔看着他，轻描淡写地说出那个“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