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自己被软软香香的王妃抱进怀里,嗡地一声,脑袋里炸雷响起,所以她是千金小姐?眼前的一切全是她的?
她无比羡慕那些穿着绫罗绸缎、戴着金玉珠链的名门闺秀,她常幻想若能让她过上那种日子,就算只有一天死也瞑目,没想她就是……
老天爷终于听到她的祈求了,从今往后她再不必挨打受饿,她终于从那滩烂泥中拔出来,再不必日复一日作着相同的恶梦。
目光微闪,叶喜妹望向跪在地上的叶家三口,勾起的嘴角泛出冷笑。
在叶喜妹看着叶家人时,梁瑀曦也在观察他们。
叶长生一脸憨厚,穿着粗布服、身材偏瘦,四十来岁,头发灰白,长年辛苦操劳,让他看起来比一般人老。
叶方和叶长生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是国字脸、细眉,单眼皮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傻气。
叶田氏曾是青楼名「妓」,五官就算称不上美艳嬌丽,至少是清妍可人,如今虽已徐娘半老,眉宇眼间依稀可见当年风情。
突然间叶喜妹掩面放声痛哭,痛彻心扉的哭声,把靖王妃的心哭成一团泥。
梁瑀晟、梁瑀昊皱眉,这哭声未免太……豪迈?
梁璟朱低下头,手圈在嘴边,他很清楚的,这个新妹妹不是普通人,有她在,王府后院安静不来。视线落在梁瑀曦身上,他忖度着她会怎样接招?双姝争斗……他起了坏心肠、满怀期待。
梁瑀晟走到梁瑀曦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只一个浅浅笑意,已然安慰她的心。
这就是她的大哥,温柔善解人意,对她无比溺爱。
“我没事。”她轻轻笑开。
“谁说没事。”梁瑀昊走到旁边,攥紧她另一只手。
过去他犯错受罚,妹妹啥话不说,光站到身旁握住他的手,一脸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爹爹有再大怒气也下不了狠手。
“哥不会让你有事。”再大的事,梁瑀晟会一力承担。
看着兄妹情深的三个人,梁璟朱直觉将目光投向叶喜妹,果然,人家两颗眼珠子着火啦,剧情精彩可期。
靖王也望过去,他很清楚在整个事情当中,曦曦是最痛苦、最矛盾的那个,但她没哭,反而站得比任何时候都笔直,她倔强地抬高下巴,彷佛就算丢失身分,她依然有资本骄傲。
靖王妃顾不上梁瑀曦,一心忙着哄慰叶喜妹,不停问她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委屈啊,她才是王府千金,而那个是夺走自己十四年幸福的冒牌货,为什么親爹用温柔眼光看她,親哥哥要牵着她、安慰她?那都该是她的呀!
“别哭,以后有爹娘,再不会让你受苦。”
但靖王妃的话不但没哄停叶喜妹,她反而哭得越大声了,连婢女都忍不住皱眉,悄悄撇过脸。
又不是哭丧,好端端哭成这模样,丧家都没这么离谱。
叶喜妹捂着脸,激动地把头摇成波浪鼓,放声喊,“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都听不懂?”
看到这景象,乌鸦成群结队从三兄妹头顶飞过,一不小心还掉了点肥料……
噗!梁璟朱忍不住失笑,但他识相地用力憋住,落井下石绝对不是种良好行为,但叶喜妹太浮夸了啊,这演技……玉春堂的戏子拍马都追不上。
梁瑀晟不认同地撞梁璟朱一下,叶喜妹可是自己的親妹妹,能这样嘲笑?
梁瑀昊半句刻薄话都没说,只是揉揉鼻子,这个親妹妹真不讨喜。
“好孩子别哭,全是娘的错,才让恶人有机可趁,你是娘的親生女儿啊!”靖王妃被哭得头晕脑涨,紧抱住叶喜妹,不知所措。
“我不是叶家的童养媳吗?”叶喜妹双手在胸前不停挥动,演得相当喜感。
“什么童养媳?”
她指着叶田氏道:“她说我是叶家的童养媳,等我来了癸水就得跟哥哥圆房,给叶家生儿子。”
呃……癸水这词当众出口好吗?在场男性刷地脸色突变。
心底再有不喜,那也是他的親女儿,靖王气恼不已,拳头往桌面重重一捶,茶盏跳了起来,再落下时歪倒,茶水泼满桌面。
“童、养、媳?”靖王额冒青筋,咬牙一个字一个字问。
真真是好盘算,把女儿送进王府,再把王府贵女嫁给自家儿子,倘若两人当真生下孩子,叶家可就稳稳地攀上王府这艘大船。
叶田氏背脊一凉、吓得频频磕头。“不敢,没有的事,喜妹年纪小不懂事,胡乱说的,王爷万万别听进心里。”
叶田氏那副窝囊相令叶喜妹稍稍解气,过去只有她窝囊的分,没想到情势翻转,轮到她来给自己磕头了。
十四年啊……她看着自己粗糙的掌心,再看向梁瑀曦那张养得无比精致的瓜子脸,肤白如雪、眸如点漆、长睫弯弯……那才是她应该有的模样。
她偷走自己的幸福,凭什么能不同叶家人一起跪地求饶?
“我没胡说,叶方哥说等我变成他的媳婦儿,要天天折腾我,让我给他生一堆娃儿……”
这话让闵老夫人身子一晃,头晕得厉害,这是什么教养啊,能说不能说的话一股脑儿往外倒,府里的粗使丫头都不至于啊!
得寻个教养嬷嬷回来,要不靖王府的脸往哪里摆?她忧心忡忡地看着女儿,恨不得一脚将叶田氏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