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一时也未能想明白。”
穆珩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神情极为冷淡。
冷淡之余，声音里又透出一股子恨意。
若不是梁王和陈雄，他现在应该在家里陪伴妻儿，而不是被困在皇宫里，为了如何打消隆誉帝的怀疑与猜忌而绞尽脑汁，甚至还要担心姜娆等人在家里会不会出事。
简直可恨！
隆誉帝沉默着没有说话。
姜绎此时道：“皇上，姜家从未对皇室有过怀恨之心，更不会与梁王那等逆党扯上任何的关系，姜家拿了大笔银子支持梁王谋反更是无稽之谈！”
说到这里，姜绎顿了顿。
当初若不是姜绎及时察觉到了兰州那边有异动，猜出梁王居心叵测，从而及时提醒了隆誉帝，只怕一直到现在，隆誉帝都还未对梁王府生出防范之意。
真要让梁王府准备充足之后再从容地起兵谋反，只怕整个大安朝都会被拖入战争的漩涡之中。
在这件事上，姜绎以及姜家，是有功的！
这些，姜绎记得，隆誉帝也应该记得才是。
“皇上……”姜绎沉声道，“梁王与陈雄，定是早有勾结，如今之所以将矛头对准姜家，无非也就是想要行那离间之计，臣，只盼皇上能还姜家一个清白！”
至于别的……
该说的，能说的，穆珩先前都已经说过了。
两人都看着隆誉帝。
为人臣子者，就算平时再怎么受信任，其生死仍在帝王的一念之间。
说起来，也着实有些无奈。
屋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许久，隆誉帝才再次开口。
“你们，先回去吧。”他道。
第490章 默契
穆珩和姜绎再次对视一眼。
两人再不说什么，朝着隆誉帝行了礼，退行三步，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一路上两人都只沉默着，直到登上了姜娆让青竹赶过来的马车，姜绎才开了口。
“明远，你怎么看？”姜绎道。
穆珩沉默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
梁王与陈雄之间的猫腻，隆誉帝未必就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到，可这两人，确实给隆誉帝制造了一个大好的时机。
抄了姜家的时机。
姜家在历代的帝王眼里，毫无疑问都是一块诱人的肥肉，若不是有太祖留下来的话，若不是有天下人的眼睛看着，姜家不可能在这么多代的传承之中毫发无伤。
可现在，姜家被陈雄指认，与梁王谋逆一事扯上了关系。
谋逆啊！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当初太祖留下来的话，也只说的是只要姜家不行逆反之事，有大安朝皇室在一日，就有姜家一日。
这意味着，只要隆誉帝想，他完全可以借此机会抄了姜家，还不会因此惹来天下人的非议。
这不是大好时机又是什么？
姜家如此巨富，抄了姜家得来的利益有多大，可想而知。
隆誉帝能不能抵挡这样的诱惑，压下心中的贪婪，对于姜家来说，就是个未知之数。
穆珩与隆誉帝有着年少相伴的情谊，要说对隆誉帝的了解，满大安朝就没有人能越过穆珩去，就连与隆誉帝结发的章皇后都不能。
正是如此，姜绎才会问穆珩这个问题。
“皇上……”穆珩道，“以我对皇上的了解，皇上并不是个短视之人，也不屑于用这样的方式从他的子民手里谋夺利益，但……”
但，君心难测，谁又敢放言自己能够猜准一位帝王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就是穆珩也不能。
姜绎明白了。
他深深地看了穆珩一眼：“明远，你我都希望，皇上不会借着这次的机会对姜家下手，但这也只是我们的希望而已，对于皇上会怎么做，我们没有任何的把握……”
“最重要的是，姜家这么多人的性命，不能全都寄托在皇上的仁心之上……”
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帝王的仁心之上，这无疑是极为愚蠢的。
对于姜家人来说，自己人的性命，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他们不敢赌。
也赌不起！
穆珩沉默着点头，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
之后，两人再没说话。
马车先是停在了穆宅门口。
穆珩下了马车，见姜绎没有要下来的意思，有些疑惑：“你不去见见阿妩？”
姜绎摇了摇头：“阿妩知道要怎么做的。”
他们兄妹，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有了默契。
目送着马车载着姜绎去了姜家，穆珩深吸一口气，径直回了立雪堂，才一进屋，就见着了已经等他多时的姜娆。
这一天一夜，不仅穆珩和姜绎没有阖眼，姜娆亦是如此。
现在见着穆珩好好地回来了，姜娆也才松了口气。
“你们没事就好！”她道。
穆珩能平安回来，姜绎自然也能。
一下子就放下了对两个至亲之人的担心，姜娆只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对她来说，只要身边的人都好好的，那别的都可以接受。
放松之余，姜娆这才觉得饿了。
“半冬，送些吃的进来。”她吩咐道。
几个丫鬟也松了口气。
自从得了姜娆的吩咐之后，几个丫鬟就一直有些惴惴不安，心里不安之下，整个人更是坐不住，不仅与姜娆一样一夜没阖眼，还给自己找了不少的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