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赶紧过来劝劝。”
余光明一屁股坐到床边。
“您这是干啥呢？这都大晚上了，你非要回家干啥？地上都上冻了，车子拉着直打滑，咱明天再回去呗？”
余光明看见余老太这样，又是后怕又是气，开口劝她。
“不行！你爹自己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更何况医生都检查过了，我这没啥事，咱花这个钱干啥？”
余老太趴在床头上，可能是因为疼痛，说话的语气不像以前那样中气十足。
头发花白气色不好，一看就是病人。
看到这样的余老太，余悦头一次这么清晰的感觉到时间的威力，忍不住眼眶发热。
“我爷那么大人了，在家还能丢了不成？我有钱！咱晚上就在这住，哪也不去！”
余悦搬个凳子坐到床边，瞪着余老太。
趴在床上本来说话抬头都费劲儿，现在余悦这样一坐，余老太不用费劲就能看见她了。
忍不住露出了晚上的头一个笑容：“小悦也来了！”
余悦心中更加酸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上去总是精神奕奕大嗓门骂人的奶奶，牙都掉了几颗。
“我专门过来盯着你，晚上哪都不去，就在这！”
余老太嘴角都乐开了花了，嘴上却不愿意的样子，声音微微抬高。
“真是生了一群讨债的，这不让那不让，干个啥都要管。”
旁边的病床上的人微微羡慕的开口：“老姐姐，你这叫福气呐！俺们要是你，这会儿心里都要美的不行了。”
余老太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管多了也烦着哩！”
两个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来了养孩子的不容易。
余光明拉着余和平，商量起药费平摊和守夜的事。
孙红英和高芳伺候着老太太简单的洗漱后，两个姑姑又给余老太洗了水果给她吃。
直到天黑透，才留下余光明和想要在这的余悦守着，其他人才跟着姑姑和高芳回家住。
“你这回考的咋样？”
等人都走了之后，余老太才悄悄的问余悦。
由于余明康担心自己挨揍，回家之后关于成绩愣是憋着一点口风没露。
想着等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再说。
所以全家都不知道他们考的怎么样。
“奶，我考的还不错。”
“我看行！咱家这一辈儿就你一个女孩子，你可要争点气！到时候考上京都的大学，让人都好好看看女娃娃也不差！”
余老太想起村里有那几个碎嘴的婆子。
知道余明康和余悦要高考后，就在她面前说什么：
女孩子再有能耐还不是要嫁人？
干的再好不如嫁的好！
女孩子只要贤惠能干家务活就够了，读那么多书有屁用之类的话。
余老太都恨不得撕了那几个碎嘴子，她们懂个屁！
她孙女干的工作，多少男娃娃都不行，但是她家余悦就是行！
一群没见识的东西。
“差不离吧！只要我想，问题应该不大。”余悦想着老太太生病了，安慰一下她。
谁知道余老太听完她的话，赶紧拉了拉她：“小声点儿！在我面前吹吹就行了，让别人听见不是笑话咱吗？”
余悦：“····”
余光明在一边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指着余悦拍大腿。
余老太在床头拿个苹果砸了过去：“再笑我抽死你！有你这么当爹的嘛！”
竟然嘲笑自己孩子，真是欠儿的。
余光明笑不出来了。
晚上余光明睡在用凳子拼成的‘床’上，局促到蜷着腿勉勉强强眯了一下。
余悦待遇就好的多，被余老太拉着躺在病床上，半夜还贴心的给余悦盖被子。
第二天一直安抚着余老太，等太阳出来了一家子人才把余老太放板车上拉回家。
下面垫了厚厚的褥子。
高芳也收拾了一堆东西，找厂里请了假，打算跟着回去照顾几天。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了家，余大海早就在家里等的心急如焚了。
看到人回来，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自动忽略了一群孩子，看着余老太怼她：“你说你犟啥？我都说了房顶上的那两片瓦我回来了换，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动不了吧！”
“你天天说换！这都半个月了，你啥时候能换？眼看着过年孩子们都要回来了，那里漏风怎么住？”
余老太白了他一眼。
“咳咳。”余和平在一边忍不住出声打断。
“有病就吃药，咳咳咳咳个屁！”余大海没好气的看着余和平。
看出余大海现在一点就着，谁也不敢搭话，一群人把余老太送回床上安置好。
“行了，你们都不上班守着我干啥？该干啥干啥去。”
余老太把人都轰走了。
余树林看过老娘，确定问题不大，留下一笔营养费，也回去了。
高芳在家里伺候了三天，请假的时间就到了，只能留下余悦在这里，自己回了厂子上班。
余老太这一生病，过来探望的人也不少。
知道她下不来床，村里几个老太太，每天定点过来。
有时候带一把家里的花生，有时候带一把炒豆子，还有的带几个红薯过来，放到回风炉里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