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医捋了捋山羊胡子，只在萧靖远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才伸出了手，将指尖搭在了他的脉搏上。
片刻之后，赵太医的眉心却越发就紧了紧，云荞的心也跟着一紧，想问，又不敢问，只听萧靖远说道：“二妹妹你先出去吧。”
云荞站着不动，萧靖远还想再劝一句，只见赵太医已经松开了萧靖远的手腕，叹了一口气道：“听世子爷说话这口气，倒是已经捡回命来了。”
那箭上被喂了毒，本是必死无疑的，好在杜雪心这些年潜心研究毒物，想到了一个以毒攻毒的办法，唯一的坏处就是会伤及根本，伤口不容易愈合，拔毒之后要休养好一段时日才行。
可他心中有着念想，战事一停就想回京，所以只拔了毒，未及好好调养就上路了。
“余毒倒是清了，但这身子……”赵太医冷冷看了他一眼，只继续道：“幸好年轻，倘若是国公爷这个岁数，未必能抗得过来。”
“……”站在一旁的萧昊焱顿时面色有些尴尬。
赵太医的嘴，这些年算是越来越毒辣了。
“这么严重吗？”云荞却哪有心思理会这些，只焦急的问道：“还中了毒？”
赵太医一脸的淡漠，只朝着萧靖远抬了抬眼皮道：“你问他自己严不严重？”
云荞一双黑眼珠子扫过来，眼眶中早已经又蓄满了泪，肩膀一抖，又要哭出来了。
“赵太医，你不要吓她。”萧靖远只无奈道。
“老朽我从来都是实话实说的。”赵太医说着，只转头看向抽噎着的云荞，继续道：“你的二哥哥差点没了，不过幸好有人把他救回来了，真是高明啊……这样的伤要是落在我手上，估计已经坟头长草了……”
“咳咳咳……”萧靖远忍不住轻咳了几声，就听赵太医继续道：“你看，还有咳血的症状！”
萧靖远只急忙就忍住了咳嗽，解释道：“并……并没有。”起先确实咳过一阵子，但现在已经好了……
一旁的萧昊焱便开口道：“我刚才看过他的伤口，到如今还没完全愈合，是不是和那个毒有关？”
“那是因为拔毒的草药将原先中毒的腐肉给烂去了，所以才愈合的慢。”赵太医只继续道：“脱了衣服先让老朽看看伤口。”
萧靖远正要伸手去解衣襟，见云荞还杵在那里没走，只抬头问道：“你还不走吗？”
第243章 包扎伤口
云荞一脸坦然的站在那里，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快脱啊！”一旁的赵太医又催促了一句，见萧靖远慢吞吞的，只招手使唤云荞道：“他这个胳膊只怕动起来不方便，你来帮帮他。”
云荞先是一愣，随即就反应了过来，只乖乖走上前，半蹲下来，伸手解开了萧靖远腰间的系带。
那人的身子忽然间就僵住了。
这致远斋原来是有几个丫鬟的，可萧靖远三年多没回来，丫鬟们也都大了，嫁人的嫁人，去别处的去别处，目下只有一个知书还在，这两天她家兄长娶妻，她就告假回家了，如今这里正没个使唤的丫鬟。
看着那一双纤纤细指触到那柔软的锦缎上，萧靖远脑子似有片刻的空白，恍然就想起了那个梦境，梦里已然长大的云荞，也是这般为他宽衣解带。
脸上似乎微微有些发热，萧靖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究没有伸手将她推开。
外衣和中衣都被解开，半边身子裸露在微凉的空气中，雪白的纱布上早已又染上的血红。
“刚才看的时候没那么多血啊！”萧昊焱心下讶异。
这下轮到云荞心虚了……这一定是方才她使小性子，把伤口给打裂开了。
赵太医用剪刀把被血弄脏的纱布剪开，云荞这才看清了他胸口的伤处，原本以为是很小的一个伤口，却因为剧毒的腐烂，足有两三寸那么大，而中间箭矢所伤的地方，新长出来的嫩肉也因为开裂而沾满了血渍。
“啧啧啧……”赵太医摇摇头，转头吩咐正看愣的云荞道：“去把我药箱里的那一个白瓷小罐子拿来。”
云荞红着眼眶去找药，只伸手将药罐子递给了赵太医道：“是这个吗？”
“就是这个，过来给他敷上。”赵太医只开口道。
“我？”云荞顿时又睁大了眼睛，一时只有些不知所措。
“这药每日都要换一次，难道你让老夫我每天跑一次？我告诉你这么上，你学着点。”赵太医吹了吹胡子，他一个太医院的院判，难道还要干这丫鬟的活。
“还是我来吧。”萧昊焱正想去接云荞手里的药罐子，云荞却往后退了一步道：“父亲，二哥哥的伤就交给我吧，我会把他照顾好的。”
云荞说着，已经打开的药罐子，将那药粉倒了一点在掌心，用指尖轻轻的、一点点的洒在萧靖远的伤口上。
“药要抹的均匀，把伤口都盖住，动作要轻，当然他要是不怕疼也无所谓的。”赵太医一边看着云荞的动作，一边从旁指导道。
身体放松的坐在靠背椅上，少女专注的表情一一落在眼底，她小心翼翼的替他上着药，察觉到他身体的微微抽搐，只紧张的抬起头来，小声问道：“是不是很疼？”一双眼中充满了紧张。
萧靖远摇摇头，比起长胜来，她这个上药就跟挠痒痒似的，哪里会疼。只是……指尖触到伤口的时候，总会有一种触电般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忍不住轻轻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