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程厉。
他坐在暗黑色的高椅上,连仲裁庭的首席元老都要退居次位。
审判官恭敬地站在主宰者身侧,垂眸道:“他已经死了。”
程厉笑了,笑容很冷,“让你烧成灰的,不烧。不让你烧的,倒是烧得干净。”
审判官低眉,没说话。
“真是不听话!”
程厉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手上用了狠劲,语气却格外宠溺,“出发前我怎么叮嘱你的,活捉赵恩慈那老家伙。”
下巴被掐青了,但审判官眉头都没皱一下,陈述道:“他很强,我没控制好分寸。”
“是吗?那至少也该留个尸体,实验中心很缺材料。”
“对不起。”
程厉脸色稍缓,松开了手,冷冷瞥向台下,“警务官呢?将尸体拖下去,送去火葬场烧成灰。”
在仲裁庭上,够资格让主宰者唤一声的警务官只有郁傲晨。
“是。”
男人出列,命手下将季旅的尸体拖了下去。
程厉的冷眸扫过堂下,如睥睨众生般落在时凉的身上,浅笑道:“沈厌,说说这个人罪行。”
被点名的沈厌脸色微白,赶紧翻阅着文件,皱眉道:“时凉,地下城暗杀部A级成员。3月份进入天空城,以护卫身份待在审判官身边,期间……并没有对审判官不利的行为。”
程厉:“哦,一点都没有?但黎明的扫描记录显示,在沙城的时候他给地下城传递了消息。暖,你来说,你在沙城的实验基地遇袭,和他有没有关系?”
“没有。”审判官一口否认。
程厉晦暗漆黑的眸子眯起,“你在偏袒他。”
审判官:“没有,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他没有害过我。”
“是吗?”
彭的一声,程厉踢翻了面前的桌子,毫无征兆的怒火骤然爆发,迫人的威压让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暖,别试图欺骗我。我回天空城的那天,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审判官张了张嘴,垂下眼眸,平静道:“榨干他的价值,钓出他背后最大的鱼,我做到了。”
“那我现在让你杀了他呢?”
审判官沉默了良久,淡淡道:“他罪不至死。”
“好!很好!!”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程厉知道,那是戚暖第一次当众顶撞他。
但对时凉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他仅剩的侥幸和幻想,在听到戚暖亲口承认那一刻破灭了。
老爷子的死,地下城的覆灭,由她一手造就。
从主宰者返回天空城那日开始……
如果,他和戚暖之间的一切就是一场将计就计、绝地反杀的阴谋。
如果,审判官才是那个静候时机的狩猎者。
没有什么比这更残酷。
仲裁庭里的喧闹声,时凉听不见了,通红的眼睛死死仰视着戚暖,脑海中回荡着季旅死的那一幕。
那个十六岁的大男孩儿带着怨恨和自责的语气,噙着血道:“我们应该……早点杀了她的,杀了她……”
一切都不会发生。
梦境戛然而止。
可随着记忆归来的满腔恨意和愤怒,在尘封多年后愈发强烈,强烈到他颤抖着双手,只要再多用点力,就能掐死眼前这个刽子手!
“老大,快住手!!”
“靠,姐!时凉你放开我姐!!!”
“天呐,出什么事了?”
“快把他们两个分开!!”
卧室里挤进越来越多的人,一片喧闹慌乱。
“为什么?为什么?”
已经疯魔的时凉满眼血红,掌下渐渐收紧,最后一丝理智即将绷断,咬牙道:“暖,你告诉我为什么?”
彭的一声。
被打中后脑勺的疯逼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老板娘手里拎着擀面杖,掐着腰,气得恨不得挨个抡众人一顿,“呸,比谁嗓门大干嘛?直接动手啊!”
说完,扔下擀面杖,急忙去看戚暖。
在场的大老爷们居然没一个比得上老板娘的魄力……
大佬被时凉掐得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过去了!
她靠坐在墙角咳了半天,才缓过劲来,冲担忧的众人摆了摆手。
老板娘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到底怎么回事?”
大佬摸了摸饱受摧残的脖子,缓缓垂眸,漫不经心道:“不知道,可能饿的吧。”
老板娘:“……”
这是饿到了什么丧心病狂的地步啊!
大佬拍了拍屁股,扶着盛放起身,“走,去吃早饭。”
怂怂现在很气。
之前要不是他姐一个眼神杀过来,他能把时凉揍得脑袋开花,“姐!就这么放过这孙砸!他刚刚差点掐死你!!”
001和002已经把被打晕的时凉抬到了床上,一个劲地道歉。
001满脸愧疚,“暖姐,对不起,老大他不是故意的,平时不这样!”
002也有点方,急道:“可能脑子烧得不太清醒,把你认成了仇人。”
戚暖瞥了床上的时凉一眼,心说一次是偶然,两次呢?
就这架势,怕是还有第三次、第四次……
不掐死她不罢休!
时凉憎恨的眼神,她看得很清楚。
她觉得,他们两需要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