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只暗箭射了过来,正对着审判官的左心。
“小心!”
闷哼了一声,金属箭刺穿肩胛骨的声音轻微到只有本人才能听到。
时凉扑倒了戚暖,压在她身上,又不敢靠得太近,怕穿肩而过的金属箭尖刺伤身下的人。
他再想调动精神力加固冰盾时,血腥味涌上嗓子眼,被生生吞了回去。
操,什么年头了,还在箭上抹毒!
他有点明白季旅咋歇菜的了。
这种毒专门针对精神力的,一旦调动精神力毒发得异常猛烈。
身后传来脚步声,四周均有人靠近,听声音少说也有几十号。
时凉忍着毒发的疼痛,暗暗凝聚精神力,掌心蓄其一支细小的冰锥,却并不打算用来对付身后的杀手。
他快速思考着——
审判官也中毒了,刚才动用了大量的精神力来掩护民众,毒发的程度肯定比季旅深。
虽然他知道身下人并没有因毒发而晕厥,但呼吸微弱混乱。
戚暖在硬撑,就算是戒备,也是对身后的杀手。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必须把握。
冰锥细小坚硬,用不了一秒,就能刺穿审判官的心脏或大脑。
在她毫无防备、全心信任的时候——
“审判官大人,你为什么哭了?”
时凉对上那双浅棕色的玻璃眸,愣住了一瞬。
他问的声音很轻,掺着不解、小心翼翼,和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心疼。
戚暖唇角溢着黑血,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因为有温热的液体顺着箭尖滴到她的心口,湿濡了一片。
那是时凉的血。
当杀手逼近时,时凉凝视的那双眼睛倏然变成深红色,嗜血绚烂,像是一块滴血的红玉。
蓬勃如海的精神力从她体内迸发,奔向四周袭来的杀手。
时凉一时间毛骨悚然。
就在刚刚,他没有回头,但用精神力感知到的东西更可怕。
那些杀手宛如人间蒸发一般,所有的生命体征霎时消失,什么都没有留下。
如果是这世上有死神,那么一定在自己眼前。
……
三天后,刑事庭的地牢中。
“喂,说你呢,有人来保释你了,出来吧!”
坐在硬板床上浑身是血的时凉睁开眼。
因为受过刑,他一身衣服破破烂烂的,到处都是伤口,尤其是右肩胛骨的贯穿伤口,由于没有及时处理,黑色的血肉和衣服沾黏在一起。
“老鬼,怎么回事?好不容易碰上个硬骨头,还没玩两天,怎么就放了?”
脚铐摩擦地面的声音回荡在阴暗的甬道里,迎面走来的狱警说道。
“福大命大,有大人物亲自来接。操,走快点!”
男人一鞭子抽在时凉背上。
后者眉头都没皱一下,脊背笔直地朝外走去。
但走到拐角时,时凉深深皱眉。
那是一个阳光很盛的下午,铁栏圈住的小窗户会落下一两束光亮。
一身暗黑军服的人站在逼仄的刑房里,脸色苍白到透明,人消瘦了不少,眼神灰败,一副强撑精神的样子。
说实话,审判官与这个肮脏龌龊的地方格格不入。
时凉隔着漫长漆黑的甬道看向戚暖,有些恍惚。
好像很久之前,他们也这样相望过。
有阳光跌落进她的眸海,化开阴霾,那里面有无尽的温暖。
时凉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记忆,他觉得他一定见过一双那样的眼睛。
暖床
甲子楼,22层,医务室。
戚暖把时凉从牢里捞出来,就送进了治疗室。
接手的医生叫许可,面容素雅,笑起来很有亲和力,属于平淡但百看不厌的长相。
时凉认识这人。
审判官的主治医生,一直只负责戚暖的身体检查和治疗。
好像还是许知北的嫡亲妹子,和那位不着调的老军痞相比,这位许医生四平八稳地拿着手术刀,严肃道:“小哥,你是身体进化者吧,伤口愈合得很快,只是肩胛骨的伤因为太深,外层的肉已经感染腐烂,需要挖掉。”
时凉赤/裸着上身,坐在治疗椅上,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向门口,他知道戚暖站在门外。
“随意。”
许可笑了,“你可真能忍,要不是刚才的CT显示,你肋骨断了四根,我都以为伤得比较轻呢!要打麻药吗?新型麻药对精神力者的脑域会有影响,虽然很多人在手术中都选择硬抗,但我一会儿不仅要挖肉,还要帮你矫正肋骨,建议你……”
时凉:“不用。”
许可摇头笑道:“你这脾气跟审判官真像。”
时凉:“这点小伤,应该没人会愿意打麻药。”
许可扫了眼CT片子上断掉的四根肋骨,觉得他对“小”字有什么错误的理解,“审判官就会,她最怕疼了,可惜麻药对她没用。”
时凉皱眉,“为什么?”
许可:“你听说药剂无效体质吗?审判官对所有的药剂都有抗体。这意味着,她活在世上的每一天,生老病死带给她的痛苦,都不是医药能缓解的。相反,已经紊乱的痛觉神经会无限放大她的每一丝伤痛……”
时凉微微皱眉,他还是头次听说这种体质,莫名心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