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伸出三个指头。
姜栀眉梢微挑,下颚微点,胡永志很有眼色的掏出三十块钱递了过去。
摊主乐呵呵的收了钱,揣进兜里,这生意就算是银货两讫了。
这鼻烟壶是他去乡下收货的时候从犄角旮旯里找出来当添头的,一毛钱都没花,这转手就挣了三十块钱,和工人一个月工资差不多了。
“走吧。”姜栀拿着鼻烟壶起身,转身继续逛别的摊位。
“老板,那鼻烟壶是清朝的?”胡永志低声问道。
他虽然能看出东西真假,但朝代学问却知道的不算太多,他只知道鼻烟壶在清朝很盛行。
姜栀唇边含笑,没说话,继续闲逛别的摊位。
一路上走走停停,倒也有所收获。
一支宋代老窑瓷瓶,一面明代铜镜,一件元代掐丝珐琅器……
胡永志大包小包拎在身上,对自家老板的眼力愈发佩服,他在青市时,买一件东西都要思量再三,远没有和自家老板出行这么轻松。
他们就像是在一堆垃圾里捡宝贝,看一眼就能有所收获。
姜栀又走过几个摊位,蓦的,脚步微顿,侧眸看向一个摊子。
那摊子上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妆匣。
妆匣尚留金翡翠,暖池犹浸玉芙蓉。
“妆匣”也叫“妆奁”,是古代闺阁女子用来梳妆打扮的,里面多放置胭脂水粉,珠宝首饰,类似于现在的梳妆盒和首饰盒。
曾有一个有关妆奁的故事很有名,就是《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故事说的是一个痴情女子与薄情郎。杜十娘乃名妓,一心从良,却遇到不懂她且贪婪的李甲,于是带着自己积攒着百宝的妆奁跳江而亡。
姜栀美眸微眯,旋即脚步沉稳地走过去,半蹲下身仔细打量眼前的妆奁。
整体妆奁是木质,呈红褐色,纹理清晰美观,还有凤眼纹,上面绘制着精妙的兰草图。
摊主是个女人,一看有客上门,而且胡永志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就知道这是来了位腰包很鼓的“贵客”,热情招呼道:“同志,你看看可有什么喜欢的,价钱咱们都好谈。”
姜栀淡笑颔首。
她抬手轻抚妆奁,又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黄花梨。
黄花梨木花纹美丽,色泽温和,有香味,眼色变化区域较大,适合镶嵌,雕琢,制造榫卯,是制造古典家具的上乘材料,在明末清初适最受推崇。
姜栀眸子微微闪动,眼底泛起一抹异色。
她看到这黄花梨妆奁,突然想到,黄花梨及其制品家具会在九十年代步入天价行列,构成“国人争说黄花梨”的场面。
在国际资本市场中,收藏投资是投资领域的最后一座金山。
各种品类的收藏总会有“价值千金”的一个浪潮和阶段,巧了,黄花梨就是如此。
九十年代,和田玉一元一克,三十年后则三万元每克,黄花梨现在不值钱,但在未来,将会达到骇人的两千万元一吨,所以,囤积黄花梨也是发家致富的一个极好手段。
提前投资,是她作为“后世人”最大的便利。
“同志眼光真是好,这化妆匣子可不简单,来路不正,你如果要的话,这个数。”女摊主也看出姜栀不是个好糊弄的,压低声音,伸出五根指头。
胡永志在一旁看到,忙叱道:“五百??你还真敢说!”
女摊主撇撇嘴,不理胡永志,而是对姜栀道:“我收货的时候都打听清楚了,这东西可是‘青头货’,值钱的紧,要不是里头泥沙清理不干净,咋可能只卖这些?”
“青头货?”胡永志一愣,他没听过。
姜栀抬眸看了女摊主一眼:“你确定是‘青头货’?”
青头,民间行话,指的是从海里捞出来的东西。
这妆奁保存的如此完好,要真是青头货,那的确值钱。
女摊主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
姜栀笑了笑:“成!”
她接触过的青头货也不多,但对这妆奁的确很感兴趣,别的不提,就单说这质地为黄花梨木,就值得她出手了。
胡永志看了姜栀一眼,也没多问,刚取出钱递给摊主,一旁就响起了一道魅惑的女声:“我正缺一个这样的妆奁给妹子当嫁妆,姜小姐,不知道能不能把这物件匀给我?”
姜栀眉眼平静,看都没看来人一眼,对胡永志道:“收起来。”
“呵,月余不见,姜小姐倒是一如既往的傲气。”女声的主人迈着步子,走近姜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的摇曳生姿。
姜栀也抬眸平视眼前的女人,扯着唇角,平铺直述地喊了声:“陈女士。”
没错,眼前的女人就是港城霍家,霍世荣的二太太陈锦。
当初,小淙就寄养在陈锦膝下。
她在逛港城夜市时,也曾和陈锦有过一面之缘,这是个很复杂且有秘密的女人,绝对不比霍家人好对付多少。
在上京潘家园碰上陈锦,还真是值得深思的一件事。
第374章 我们谈谈?
“难为姜小姐还认得我。”陈锦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陈锦似乎很钟爱旗袍。
她今天来逛潘家园,也穿了一身火红旗袍,妆容妖艳,朱唇红袖,宛如墙角盛开的野蔷薇,眼波流转间,风姿绰约,魅惑且有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