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嗣冷冷地看着阿萦。
其实阿萦说的这些话,他虽不知,却早有预料。
可他仍不能确定她究竟是装的还是天性如此。
他的谨慎不容许身边留有一个别有用心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会带坏世子,搅得家宅鸡犬不宁,他不愿自找麻烦,所以有时会对妻子与母亲做的那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不想如父亲般一辈子宠妾灭妻,把卫国公府的名声都毁在风流好色之上。
他审视着阿萦的眼睛,阿萦的眼睛干净剔透,没有丝毫杂念,一眼就能望到底。
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她的眼睛告诉他,她没有说谎,除非她的掩饰手段做到了天衣无缝。
但她今年只有十五岁,这样的小姑娘心机不可能会欺瞒得过他。
如若她别有用心,此时便不该将他推到妻子的房中去。
裴元嗣抬起阿萦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阿萦跪在他的膝下,身子娇娇的小小的,眼圈泛红,纤长的睫毛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湿漉漉的杏眼宛如麋鹿一般又畏又惧地仰望着他,仿佛他就是她头顶的天。
她的顺从与畏惧成功地取悦了男人。
裴元嗣既答应了沈明淑,今夜便不可能再回到她的身边。
更何况如今箭在弦上……
裴元嗣倏然将阿萦打横抱起。
……
阿萦面上渐生不胜之态,肌肤都泛起了一层艳若桃李的红.潮,事.后宛如脱力一般绵软地倒入被褥中。
裴元嗣却十分神清气爽,缓缓吐出胸口闷的那口浊气,下床穿好衣服准备去沐浴。
阿萦缓了片刻也忍着酸疼起身穿衣服,这时裴元嗣又忽地撩开帐子看过来,阿萦唬了一跳,立即双手抱住泛青的双肩,惊慌失措地把自己都藏进了被子里,只露出噙着泪光的一双杏眼怯生生地看着男人,仿佛是害怕他又要来做些什么。
裴元嗣:“……”
裴元嗣绷住脸,装作没看见一般取过自己的亵裤去了净房。
……
翌日一早,裴元嗣准时在第三声鸡鸣响起的时候醒了,眼睛有些发红。
他身旁依偎着一具娇娇软软的身子,裴元嗣低下头,阿萦正对着他,两人离得很近,她的脸蛋儿小小的,睫毛长长的,肌肤细腻得一个毛孔都看不见,睡相也和她的人一样乖巧。
她大约是睡迷糊了,才敢凑到他身边来,否则平时都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裴元嗣昨夜心里的纠结烟消云散。
阿萦是他的妾,伺候他本就是天经地义,他甚至留恋地捧住掌下细腻软滑的肌肤。
力道有些大,阿萦醒了,嘤咛一声睫毛开始打颤。
裴元嗣默默地移开自己的手。
阿萦被身旁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她睡得一向浅,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扭头看见男人宽阔的后背与雄健有力的上半身。
她悄声披衣起身,裴元嗣走到衣槅后,转身才发现她也跟了过来。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裴元嗣面上没什么表情,阿萦却好像已经忘记了昨夜的事情,脸上带着几分疲倦靠近他,揉着眼睛很自然地问他,“大爷,您要走了,您平时都这么早起吗?”
“您稍等。”
不等裴元嗣回答,又急匆匆跑去了衣柜旁,踩着小凳子从衣柜上面拿下一个包袱过来,脸上带着几分雀跃与讨好道:“大爷,您上次借给妾的衣服,妾给您洗干净了,您要不要穿这件呀?”
裴元嗣看了她一眼,心想还知道把衣服藏起来,也不算太笨。
裴元嗣和旁的贵族子弟不一样,他很节俭,借给别人的衣服不会说不要就不要,缝缝补补三年,他点点头,示意阿萦放下。
阿萦就很期待地看着他。
一直等到裴元嗣自己动手脱了亵裤,阿萦捂住嘴巴差点失声叫出来,红着脸慌张地跑了。
裴元嗣穿上原先丫鬟摆在衣槅上的那件长袍,无奈地摇了摇头。
-
裴元嗣没穿阿萦洗干净的那件袍子,只是出门的时候让决明注意收起来。
阿萦躲在帐子里,听着裴元嗣离去了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裴元嗣明日就要离京,这一去就是三个月到半年不等,国公府中需要备至许多东西,忙得沈明淑焦头烂额。
管事的陈庆媳妇准备了几套衣服,适才她检查竟然发现有件衣服上有个磨破的洞,气得把陈庆媳妇臭骂了一顿,裴元嗣进来的时候沈明淑还在训斥那小媳妇,直将人骂得脸红脖子粗。
“好了,先下去罢。”
裴元嗣拿起桌上陈庆媳妇呈上来的记物簿,“不是说了不必准备这么多东西吗,此去朔方路途遥远,东西带的太多会耽误行程。”
“那怎么能行!灵州那地方多偏啊,大爷上次回来人都瘦了一圈,这次我准备了两个做京菜的厨子,大爷去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夫人,我是去公干,不是去享乐的。”裴元嗣脸色有些沉,提醒道。
沈明淑讪讪地住了嘴。
“好了,没准备地就别准备了,我看东西都够用。”
家主都发话了,沈明淑只能作罢,她心里还有些委屈,她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吃得好穿得好?到头来又被他训一顿,真是吃力不讨好。
少顷丫鬟们将早膳端上来,因为明日就要动身,今日成嘉帝就放了裴元嗣一天的假,让他在家里享享天伦之乐。